身后有脚步声过来,节奏非常熟悉,是秀景的。
“兄长,各豪族都呈上了起情文,发誓向细川真之殿下效忠。”他在我身后说道。
“没有特别勉强的情况吧?”我问道。
“我和篠原自遁殿下提出这件事后,在场的各豪族都很快就表示了同意。”
“恩。毕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啊!”我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
都上了贼船,开出这么远了,要回到岸上可没那么容易。而且,这艘名叫“阿波下屋形号”的船并不是贼船,而是名份上光鲜无比的官船,另外还有丰厚的赏赐给着,他们说不定正乐意着呢。
要求呈上起情文,不过是为了更加保险一点,让他们没有回头的余地。
“兄长……”秀景欲言又止。
“还有事情吗?是担心挡不住三好家的反攻?”我问道。
“是和战事无关的事……”秀景道。
我转过身去,看见秀景少见的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你我同胞兄弟,一起走过十几年了,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说的。”
这样一说,再想起十多年的风风雨雨,我心里忍不住涌起了一阵温暖的情意。
“是,无论兄长作什么决定,我都会一直跟随兄长的脚步,”秀景郑重的点了点头,“只是,关于本家的发展方向,还请兄长告知……是否会从织田家读力出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奇怪的问道。
“因为兄长费尽心思的拿下了胜瑞城,而且宁愿受到两万人以上兵力的攻击,也不愿放弃这座城池……”
“这是当然的事情啊!这样一座名城,谁会轻易放弃啊?”
“但这样一座雄踞四国两百多年的名城,兄长拿来做什么呢?”秀景认真的望着我,“是作为居城么?可是,兄长已经有三重城那样雄伟的坚城了,现在还要占据胜瑞城……”
“你是说,大殿会因此怀疑我,认为我想脱离织田家?”听到秀景一提,我忽然也感到有点不妥了。
或许,信长真的会产生疑虑。
正如秀景所说的,胜瑞城这样的坚城,从来都作为居城使用,不是随便能够据为己有的,特别是在我已经有了三重城的情况下。换而言之,把处于织田家本处领地之内的三重城作为我的居城,而且留下正室菜菜、嫡子景次郎,以及几乎所有的家人,就是一种忠心的保证。如果我不经信长的同意,再另外占据一座名城,说不定会被信长认为是背离的第一步。
这样的风险,信长是不会冒的。前年信长占据天下闻名的山城观音寺城,宁愿把它拆掉,也没有交给深为信任的柴田胜家,而是让他以几公里外的长光寺城作为本处,大概就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吧……“是。其实上次出兵之前,重治殿下就和我提起过。”秀景说。
“重治?他怎么说的?”我连忙问道。
“重治殿下说,兄长近来似乎在有意和主公拉开距离。但是出兵土佐是为了帮四郎左兄长恢复领地,涉及到母亲的意愿,还有兄长的旧领问题,所以重治殿下就不方便劝阻。而且重治殿下还说,他相信主公能把握好其中的分寸。”秀景转述着竹中重治的话。
“真不愧是重治哪!”我感叹了一句。
近几个月来,我确实有意和信长拉开距离,原因是不想卷入一向宗的大麻烦和随之而来的残酷杀戮中去。可是,我却没有意识到,这样很可能给人一种误解,认为我是想脱离织田信长的织田家。
毕竟,除了我以外,谁会知道接下来会那么残酷的屠杀数以万计的平民?谁又能理解我不愿肆意杀戮的心情呢?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能够得到竹中重治的效忠和信任,实在是非常幸运的事情。
那么,就不能够要这座胜瑞城了。这虽然非常的可惜,但是胜瑞城在我的手上,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只会让我失去信长的信任。反正,依据这次的功劳,绝对少不了我的一份封赏就是了,而且交出胜瑞城后,信长那里也会对我有所补偿的……我连忙吩咐道:“秀景,你马上派最快的船追上细川真之殿下的队伍,请他向主公要求获得胜瑞城,并且转告主公,说我本人对他承诺过,挡住三好家之后,愿意将这座城完全的交还给他阿波细川家。”
“我明白了,”秀景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样一来,不仅能解除兄长背离主家的嫌疑,而且可以结好细川真之殿下吧!”
……,……按照前两天的情报,此刻信长还在淀川河口的冲积沙岛上。
那一片地方,古时称为难波津,有着众多大大小小的岛屿,号称“难波八十岛”,岛间隔着急流,行动很不方便。九月上旬信长攻击野田、福岛两城,采取的是抢占对岸、然后以大量铁炮隔着急流射击的方式。不仅如此,他还破坏了海边的堤防,将这一片滩涂变成了水网密布的沼泽地带,以此困住了三好家,防止他们逃脱。
但是攻城进行了十多天,信长却发现,自己没有时间了。三好家方面,据说阿波、讃岐的两万援军已经攻下了越水城,正在向这边赶来;而在自己背后,本愿寺方面的军势已经完成召集,开始攻击作为织田家出路的森口地方。森口那里有信长安排的五千军势,倒不怕支持不住,可是如果被本愿寺在外围困死,那就极为不利了。
迫不得已之下,信长放弃了对野田、福岛两城的进攻,准备先击溃本愿寺军势,抢回森口的出路。然而当他率军前往森口时,安排的五千根来众居然已经集体倒戈,协助本愿寺方堵住了出口的通道。而且本愿寺方面已经向这边进袭过来,抢占了附近的高地和城呰。
所以当信长行到福岛城和森口的中段附近,就和抢先占据了地利当头本愿寺方面碰上。本愿寺显如亲自披甲出阵,由根来寺方面的人协同,再次策反了信长军中剩下的一万根来众,毕竟信长只是雇主,怎么也赶不上座主、院主的权威……另外,回到纪伊的杂贺众也加入了本愿寺方面,他们与根来众一起调集了近三千铁炮手,和织田方在泥沼中互相对射着。
两方之中,信长方战力更强,本愿寺却占据地利之便,谁也奈何不了谁,渐渐的进入对峙状态。到现在,已经是相持好几天了,信长的兵力依然雄厚,粮草也还充足,但是战略方面渐渐陷入了不利境地。野田、福岛两城那边,三好家的援军已经上来,从后面包围了信长;另外,朝仓-浅井方也于九月中旬出兵,二十曰时讨取了出战的森可成、织田信治、青地茂纲三人,并向京都方面派出部分军势。好在森家的重臣各务元正、武藤兼友等还在宇佐山城支持,柴田胜家、明智光秀、村井贞胜也派出了援军,守备二条城内的足利义昭。
历史在这里拐了一个弯,若狭国多了足利义周、武田信孝和丹羽长秀三人。武田信孝和丹羽长秀原本是受命协助森可成攻略高岛郡的,没想到一下子就涌出了三万军势,只好先谨守本处再说。等到联军被拖在了宇佐山城,领内一片空虚,他们就凑了四千多军势,攻入浅井家的高岛郡、浅井郡西部和伊香郡,甚至还拉上了足利义周。
浅井家已经只剩下三郡了,领内怎么还禁得住折腾?即使他想坚持,军势中的各家豪族也不干啊。无奈之下,浅井长政只好带着本家的五千人回返,防守自家的这一亩三分救命地。
少了战力最强的浅井军势,已成鱼腩、并且分兵京都的朝仓军奋斗了好几天,依然无法突破宇佐山城。
这就是细川真之赶赴织田信长处时的态势。摄津国方面,近四万信长主力受到三好、本愿寺两家的前后包围;山城国方面,大约一万五千人的朝仓军准备攻击二条城,但城内已经做好了防御;近江方面,五千浅井军追击足利义周、武田信孝、丹羽长秀的四千多人,一万朝仓军围攻宇佐山城的近千守军。
等到细川真之在摄津露面,宣布归附幕府和信长,并公布我已经攻下胜瑞城,降伏板野、名东、名西三郡豪族的消息,三好家立刻就乱套了,士气受到了严重的打击。连胜瑞城都被攻下,那么阿波国内还有哪座城池挡得住进攻?有了这样的军力,再加上细川真之的名份,夺取整个阿波将是不难办到的事情。无论是畿内派的三好三人众,还是四国派的三好长治、篠原长房,都不能冒着这种风险,尤其是出身四国的众位中小豪族,更是非常的不淡定。
如果说畿内关系着三好家的发展,阿波国就关系着三好家的生存。畿内的战事短时间内还看不到结果,但阿波国却已经是岌岌可危。这个时候,回军阿波,先保住根本,就成了三好家众人的明智选择。
十月二曰,经过一天的军议和准备,三好家放弃了坚守多时的野田、福岛两城,全军回返阿波国。受此影响,三好三人众先期在摄津聚起的几千国人军势立刻散去,只剩下阿波、讃岐两国本处的两万人。
与此同时,先期送细川真之赶赴畿内的一千水军已经赶回阿波国。不仅如此,连守卫和泉的一千水军都过来了,带队的是临时城代二见光成。
“主公这里的战事才是关键啊!只要这边胜利了,即使和泉被占领,也能很快的拿回来。”前来胜瑞城晋见的二见光成解释说。
他的话确实在理,这次的临机处置十分得当。有了他这部分人的加入,我的水军重新回到了三千人的规模,取胜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岸和田城现在是谁在守备?”我问道。
“是寺田生家、松浦宗清两位的父亲寺田知正殿下。”二见光成回答。
“上次杂贺众取道前往摄津国,没有发生争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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