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颁布法度‘确立家中核心体系的同时,信景在肥前国的行动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秋收之后,他立即集合了筑前、丰前、肥后三[***]势,以及景七郎名下的丰后、筑后两[***]势,率六万人向肥前龙造寺家发动了进攻。这个时候的龙造寺家已经信望大失,家督政家也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青年,自然没有当初龙造寺隆信力抗大友家的能耐和勇气,很快就向信景降伏。然后,信景以龙造寺政家病弱、无法统领家务为由,对龙造寺家领地的管理权进行了大肆分割。
目前龙造寺家的领地,包括锅岛、江上、后藤分家在内,共占据着肥前国东部和中部的基肆、养父、三根、神崎、佐贺、小城、藤津、杵岛八郡地方,石高达到三十五万七千石。其中,锅岛家家主锅岛直茂是龙造寺隆信的义弟兼表弟,目前掌握着家中的实权;江上家家主江上家种、后藤家家主后藤家信,分别是隆信的次子和三子;除此以外,龙造寺隆信还有两个弟弟,分别是龙造寺信周和龙造寺长信。这几个人,也就是龙造寺家目前的辅政家老。
信景并没有动龙造寺家的领地,却把这些人全部划为分家和支族,然后根据各人的领地、驻地和渊源,分别从龙造寺家领去一郡。锅岛直茂领佐贺郡东边的神崎郡,驻肥前莲池城;江上家出自筑后国,和迁入筑前的高桥家(现在又迁了回去)原本都是筑后国“大身十五家”之一,因此领有和筑后国接壤的养父郡;后藤家信领后藤家惣领,并加封惣领所在的杵岛全郡,驻武雄城;龙造寺信周和龙造寺长信,则分别领有杵岛和佐贺郡之间的藤津郡和小城郡,与神崎郡锅岛直茂共同掌握家中的实权(也就是曰后佐贺藩御三家的划分方式);至于家督龙造寺政家,则是领有被神崎、藤津、小城三郡包围的惣领佐贺郡,以及位于国中最东端、和养父郡相邻的基肆郡和三根郡,除去千叶、犬塚、成富、太田、石井、西乡等家臣领地外,剩下的石高只有六万石,和包围佐贺郡的三位家老各自领地差不多。
在这种情况下,以龙造寺政家的能力,自然不可能驾驭三位家老。而三位家老,也肯定会维护各自的领地,阻止宗家向外扩张,这乃是武家之常情。也就是说,经过这样的分割,龙造寺家实际上已经四分五裂,而且互相牵制着,不可能再统合起来。万一有哪家异动,想扩大自家的势力,不用旁边的筑前、肥后、筑后三国动手,其余的几家就会群起而攻之,以维护和扩大各自的家业。
然后,信景收取了各家的效忠誓书,并且在领内以郡为单位发布检地令,承诺等各郡的检地完成,就按照结果给予领地安堵。这样一来,龙造寺政家进一步失去了统辖全领的名份,除了自家三郡以外,连其余郡的领地分限帐和武士名录甚至都拿不到手中。
接下来,就是西南部的有马、大村两家和西北部的松浦家了。大村家是当初和肥后岛津家久、筑后周景一起击败龙造寺隆信的功臣,彼杵郡的领地自然是安堵的,并且给予长崎奉行的世职;有马家当时虽然在隆信麾下,却是消极应战,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充当耳目,所以高来郡四万石也交给了他们。只有松浦家一直没有归附,而且所在的松浦郡石高达到十五万(后世的下松浦平户藩和上松浦唐津藩),还有平户和唐津(征伐朝鲜的大本营名护屋)这样的港口商町,实力很不容小觑。所以,信景征求了众臣的意见,决定拿这一家开刀。
他首先向松浦家派出使者,谈判设立平户奉行之事,以稳住松浦家的情绪。等到龙造寺家旧领和西南两家献上誓书,他立刻命令谈判的石谷宣政大幅提高要求,先是逼迫松浦家退出平户,然后又提出将松浦家转封到长门国,和岛津义弘对换领地。松浦家当然没岛津义弘那胆量,敢于直面毛利家,于是向信景提出抗议,并且试图联络国中其余家族抵制信景的安排。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那些人都在忙着检地的事情,好多安堵一些石高,没有人会来趟这浑水了。松浦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派人前来今治城向我申诉,声称信景所为,“有损太常公向来的仁厚名声”,请求我出面主持公道。
“有些人啊,不仅搞不清楚状况,而且还喜欢自作聪明,”我扬着申诉状,对前田利长冷哼道,“想离间我们父子?想打击信景的威望?以为我看不出来么?”
“是。主公明鉴!”前田利长恭敬的说。
“你替我草拟一封书信,让信景以负隅顽抗为由,将松浦家连根拔起……你告诉他,一定要干脆利落,不留后患,让肥前国甚至整个九州地区的大名、豪族们引以为戒。”
“是!”前田利长领命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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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局中之人(下)
……,……时间进入九月,肥前国的检地已经初步完成,松浦郡的松浦家也被信景平定下来,郡内的十五万石领地和平户、唐津两大商町全部被收归本家。信景任命表兄石谷宣政为平户奉行,在町内设置了撰钱屋和津屋分部,颁布撰钱令、市易法和尺贯法,全面推行以三重町为蓝本的本家政策。另外,信景还整修了松浦家位于平户岛上、与九州本土隔海相望的平户城,以之为基础进行了一定规模的扩建,作为本家在肥前的据点,由他的乳兄平野长泰担任守备。
关于这个任命,他来信征求过我的看法,我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让他自己作出决断。而他任命宣政和平野两人,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虽然这两人能力都不算突出,却是自幼跟随他,又一同在安土相处了好几年,经历了本能寺之乱后的逃亡之旅,自然是格外得他的信重。
或许,应该将年轻一辈的家臣们都交给信景,让他培养自己的班底了吧。
这样想着,我将身边的前野景定、坪内景定、金子景元等十多名出自宗家家臣的近侍全部派往肥前国,拔入了信景的麾下,只留下前田利长、胜贺野周信、本多正纯等出身织田家与力和分家家臣的近侍。
除此以外,周景名下的莲池备也被我从九州调来。他们将和我身边的三重备一起,护卫我前往京都参加信长的周年祭,然后就近拔入和歌山城周景的麾下,以应付畿内越来越混乱的政局。
对于我这次京都之行,好些家臣都隐隐表达过担忧。中途在泉州城停留时,秀景就建议由他替我入京,参与信长的周年祭。
“虽然家主无法分身,由兄长亲往却是太冒险了,不如由臣下代替如何?以臣下作为家主后见的身份,应该是可以代表本家的立场参与拜祭的。”
我知道他的意思。自织田信孝、柴田胜家讨灭津田信澄以来,原织田家旧臣之间已经是剑拔弩张,甚至连立场较为中立的丹羽长秀,都不敢像一年前那样孤身入京,更不用说织田信孝、柴田胜家、泷川一益等人了。
不过,我却不用过于担心。
“放心吧,京都是秀吉殿下的地盘。在统合织田家之前,他都不敢招惹本家……更何况,我有这三千精锐,还有整个上京区町众和大量公卿的支持,自可以来去无碍。”我宽慰他道。
“无论如何,毕竟还是有一定风险啊!”秀景继续劝道,“不过是周年祭而已,兄长何必那么在乎?去年的时候,兄长连葬礼都缺席了的啊!”
“其实,我这次去,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决定向他坦白。
“什么事情?”秀景立刻追问道。
“和朝廷接洽,并且争取源氏长者之位。”我回答。
“源氏长者!”秀景惊呼一声,不可思议的望着我——看来,这个名义,实在是太惊人了啊!以秀景如今的镇定功夫,依然免不了大惊失色,。
“不错,正是源氏长者,”我点了点头,“以本家如今的地位,得到这一职务,就等于是从朝廷获得了平定天下的名份,从而彻底脱离织田家系统。另外,还可以压迫目前对峙的秀吉、柴田两方,让他们感到时间紧迫,然后尽快发生决战。”
“确实如此,只不过,源氏长者这个位置,不是由幕府将军家出任的吗?”秀景皱起了眉头,“以本家如今的地位,似乎还够不上啊!”
“你错了,源氏长者不是由将军家出任,而是由官职最高的源氏后裔出任,”我呵呵一笑,“而在目前,我作为从二位治部卿,正是源氏后裔中官职最高的人啊!”
说起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存在误解。事实上,最早的源氏长者,是作为所有源氏后裔的笔头公卿,负责源氏的祭祀、召集、裁判和氏爵推举等事务,并且还兼任淳和院、奖学院别当,负责源氏子弟的教育事务。第一位源氏长者,乃是由嵯峨天皇第七子、左大臣源信(第一源氏)担任,并且由他这一脉的嵯峨源氏继承。后来嵯峨源氏没落,这一位置先后经过醍醐源氏和宇多源氏,最终落到村上源氏手中。
村上源氏的嫡流,有久我、堀川、土御门(源氏)、中院四家,因此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源氏长者都在四家之间轮换,由四家家主中官职最高者(往往也是年龄最大者)出任。到了室町时代初期,由于南北朝动乱,堀川、土御门(源氏)两家断绝,中院家衰退,于是久我家家主、内大臣久我通基在朝廷活动一番,排除了出自中院家分家的北畠家和出自久我家的六条家,这才由久我家独占了源氏长者的位置。
只不过好景不长。1383年(弘和3年/永徳3年)时,已经晋升到左大臣的足利义满趁着时任源氏长者、久我家家主久我通相去世,从他的儿子、权大纳言久我具通手中夺过了源氏长者之位,自此开创了武家清和源氏担任源氏长者的先河。这除了他本身的权势以外,也因为源氏长者由管委最高者担任的传统。在此之后,源氏长者之位就依照这个传统,由清河源氏足利家和村上源氏久我家轮流担任。其中,足利家出任的有足利义满、足利义持、足利义教、足利义尚(存疑,未经过宣旨)、足利义政、足利义植六人,其余的足利义量、足利义胜、足利义澄、足利义晴、足利义辉、足利义荣、足利义昭都因为官职不够,没能担任源氏长者。
最为体现这个传统的,就是足利义植。尽管他被足利义澄赶下了将军之位,但因为他担任着从二位权大纳言,官位高于足利义澄和时任从三位中纳言的久我邦通,因此依然担任着源氏长者。等到足利义植去世,足利义澄和后续的几位将军生前官位都不高,因此源氏长者再次落入久我家,先后由久我邦通的养子、从三位权中纳言久我晴通(近卫家出身),以及久我晴通之子、正二位权大纳言久我通坚出任。
永禄十一年,信长拥足利义昭上洛,久我通坚因为支持足利义荣,和关白近卫前久一同被朝廷解官流放,四年前死于堺町。从那时到现在,源氏长者之位就一直空缺着。离这个职位最近的,是久我通坚之子久我敦通,他今年十五岁,前年元服时获得从三位位阶,得以跻身公卿之位,但是还没有担任任何官职。
既然公家源氏的久我家家主只是从三位的无官公卿,而武家源氏中,又以我的从二位治部卿最高,那么我完全可以援引先例,向朝廷申请出任源氏长者……听了我的解释,秀景也露出了释然中带着激动的表情。他能够明白,如果我出任源氏长者,那对于天下武家将是何等的震撼,而我吉良家的声望又将达到什么样的高度。面对这样的诱惑,他忍不住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这件事情,兄长有把握么?朝廷会同意吗?秀吉殿下会同意吗?”
“朝廷那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很多公卿,包括关白一条内基,都会替我说话的。去年的时候,如果不是我敞开相国寺接纳和保护了他们,并且和曰野家定下亲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到秀吉殿下和信孝的追究呢!”我微微一笑,“至于秀吉殿下,他又不是源氏出身,有什么立场干涉源氏长者的任命?如果他眼红的话,先去拜个出身源氏的义父再说。”
“这么说来,就没有任何问题了!”秀景激动的拜了下去,“恭喜兄长!”
……,……不久,我率领三重备、莲池备和秀景塞给我的淡路备,从泉州城出发前往京都。路过伏见城的时候,听说守备城池、主持后续建设的是羽良秀长,我特意停了下来,派统领淡路备的浅野长政前往致意。羽良秀长是个知理的人,又有宁宁弟弟浅野长政的面子,很快就率少数近侍出城,亲自前来军中拜见。
“令兄秀吉殿下已经进京了吧?”我问道。
“禀报太常殿下,家兄是三曰前进京的,”羽良秀长恭敬的回答。他称呼的是我的官讳,客气中隐隐带着些许的疏远:“另外,同行的还有摄津池田殿下、備中宇喜多忠家、南河内畠山殿下等几位,都是前往拜祭太政公。”
“畠山殿下也去了吗?”我有些惊讶的问。宇喜多忠家还好,畠山政尚却是后来投靠秀吉的人,并非织田家外样,照理说不应该一同前往拜祭的。
“是,”羽良秀长应该猜出了我的想法,“据在下所知,畠山尚城大人也随柴田殿下一同来到了京都。”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
正如畠山政尚并非织田家外样,畠山尚城也是柴田胜家后来招收的家臣。他是畠山総州家家主,在尾州家的畠山昭高投向信长、继任畠山金吾家时,一度投入纪伊的畠山高政(畠山政尚、畠山昭高之兄)门下,如今投靠柴田,显然是想借助他的力量,和出自尾州家的畠山政尚再掰掰腕子,争夺政尚名下的南河内半国。
这还真是全方位的对抗啊……而等到我告别羽良秀长,率军进入京都,才明白对抗有多么的激烈。整个京都,几乎成为一个大兵营,以羽良秀吉和柴田胜家为首的两方,分别拥兵一万多人,以京中的四条大宫为界,占据了下京区和中京区的大片地带,仿佛就是应仁之乱前的态势。秀吉的本阵,设在中京区的二条城;柴田胜家的本阵,设在下京区鸭川以东的东福寺;丹羽长秀则率领着麾下的五千余足轻,占据着下京区和中京区的交界地带,防止两家发生什么冲突。不过,他们都没有进入我重建的上京区,显然是很有默契的留给了我,只有生驹家长率三千人驻扎,守卫着位于上京区紫野的总见院。
和他们相比,我这四千五百人倒显得十分低调,至少是和我的地位很不相称。当然,在战力方面,我相信即使和他们任何一方死抗,这两支备队也不会落于下风,至少护着我杀出京都是毫无问题。
所以,我很坦然的进入京都,沿丹羽长秀控制的走廊向上京区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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