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博心动的唤住他,问道:“那赵王为何情愿把定阳送给我们。”
密使叹息道:“只因我王恨贺然入骨髓,此次本是诚心相邀他们共救朝都,可此人卑鄙至极,竟突然发难,打的我们措不及防,与其让这等言而无信之人占了定阳,不若送与大将军,反正定阳是肯定守不住了。”
白宫博的心怦然而动,先前他是根本沒有打定阳的主意的,在他看來定阳必定将是易国的囊中之物,可突然间上天把这个大馅饼砸到了他的头上,如何让他能不激动,可他仍担心这是赵军的诱敌之计,望着來人迟疑着难以决断,
密使懂得他的心意,淡淡道:“此去定阳的沿路关隘都已撤军了,连百姓都沒几个了,大将军不信也无妨,派一小队人马前去接收就是了,大军随后跟进,不虞有诈。”
密使去后,白宫博两眼放光的反复权衡,按密使说的办法的确可行,命一小队人马一路试探,如果赵王真是有意放行那不但可兵不血刃的得到大片土地最后说不定还能得了定阳,他当然考虑到了兵进定阳会惹恼贺然,可为了定阳他觉得冒这个风险值得,在兵家眼中定阳的价值是难以估量的,他坚信在这个时候贺然不敢与顺国翻脸,那他们就将两面为战了,贺然不会作这种傻事,所以即便自己一方取了定阳他也只能忍下这口窝囊气,至于以后局势如何发展是谁也说不好的,反正让易国占了定阳那顺国就永无出头之日了,这如同是坐以待毙,
咬了咬牙后,白宫博不再迟疑,快速的传下了数道军令,
贺然风风火火的赶到定阳城外时,何珙又传來消息,那边的顺军已增至万余,他不得不退到定东城外三十里扎营,
贺然心中更急,传令他密切注视顺军动向,这边的王劲已攻了一次城,试探出守军并不多,但定阳城墙高沟深,沒有十倍之兵很难攻克,
命令全军抓紧打造攻城器械后,贺然与王劲策马上了一座高丘遥望晨曦中巍峨宏伟的定阳城,望着这座熟悉的城池,贺然心中感慨丛生,这里有太多往事令他回味追思,初入定阳城时自己不过是苏夕瑶门下的食客,转世未久对此间事物尚处懵懂,柔弱的像一根小草,任谁踏上一脚都有性命之忧,凭着一股愚蠢的冲动就踏入了这是非之地,
博论场赚钱的窃喜,轻取筹圣的得意,初遇竹音的戒备,受赵岃迫害避祸兄长府内的落魄,卜师府初尝禁果的眩晕,公主府授棋的惶恐,以及最后随竹音逃出时的惊险……,桩桩往事历历在目,可又如梦如幻,这几年自己经历的风浪太多了,短短几年从一个二十世纪的普通职员成长为异世军师,这本身就堪比离奇的梦境,其间变化太快了,所以回首往事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正当贺然暗自感慨时,王劲开口道:“有件事大人得有准备,据闻守城将领是金典。”
“什么,。”听到兄长的名字,贺然立刻就从恍惚中惊醒了,
王劲只是略知军师与金典有些故交,沒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忙重复道:“守将是金典。”说着用手指向城头的大旗,
贺然凝神去看,果然依稀看到一面红色的大旗像是统领之旗,金典的旗帜他是熟悉的,
王劲见到军师的神情如同是嘴里正嚼着一个苦瓜,还是一个沒洗净沾满泥渣的苦瓜,由此隐约猜到军师与这金典的关系绝非一般,
“派人去城下喊话,我要与金统领阵前一悟。”贺然艰难的说,
“这……,有什么话还是让末将代传吧,都说这金统领武艺了得,万一……”王劲生恐有失,劝阻道,
贺然叹了口气,道:“到这个时候也不用瞒你,他乃是我的结义兄长,绝不会暗箭伤我。”
王劲这才明白他二人的关系,可仍难放心,现在是两军对阵的时候,谁能担保人心不变呢,但金典是军师的兄长,不好当面质疑其人品,只得道:“非常之时军师要多加小心,末将随军师共往。”
贺然坚定道:“不必,只红亯与钟峆随行即可,你坐镇中军。”
“这可不行……”王劲有些急了,
贺然看了他一眼,道:“依命行事吧,不用为我担心。”说着策马下了高丘,带着红亯与钟峆缓缓朝定阳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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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左右为难(下)
王劲急的直搓手,要是军师有失自己回去如何向小姐交代啊,可他是素知军师脾气的,不敢违拗军令,只得命人急去城下喊话,
不足五里的路程贺然走得很是艰难,距城里许时他勒住了踏风,等城门开放金典一众人出來后他才策马迎了上去,
钟峆见对方人数在百人间,急忙拉住踏风的缰绳,低声道:“來了这么多人,大人不可犯险,还是即刻回去吧。”
贺然远远看到來的是兄长无误,推开钟峆的手,道:“缓缓而行,看看再说。”
他们行出只几仗,那边的人马就停了下來,金典也只带了两个侍从向这边而來,
贺然再无迟疑,一拍踏风疾驰而去,红亯与钟峆则边追边紧张的看着对方那些兵马,
驰到两马碰头,贺然心情激动的翻身下马躬身施礼,口中喊了声“兄长”就说不下去,
金典紧闭着嘴唇,犹豫了一下终是沒有下马,道:“两军阵前不叙私情,贺军师请先上马吧。”
贺然心中更凉,抬眼望向兄长,见他咬着牙关紧皱双眉,显然是尽量克制着内心的情感,再望向他身后的金匀与金更,这二人也正一脸凄苦的看着他,
贺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再拜道:“小弟不管什么阵前不阵前,心中只有兄长。”
金典叹了口气,哀伤道:“不想当年一语成谶,你我兄弟还是战场相见了,身为臣子各为其主,兄弟之情只能放在一边了。”
贺然仰头望着他道:“兄长能放下小弟可放不下,当年如果不是兄嫂庇护,小弟早命丧定阳,何能站在此地。”
金典眉峰一挑,道:“驱动数万之师,日耗万金,你负易国上下之托,难不成为一己之私还能止兵不前,你有这番话也就足够了,就算來日手刃金某也无人能说什么,多言徒增烦恼,回去吧,该怎么攻城就怎么攻城,不必手下留情,就算你留情我也不会留情。”
贺然拉住他的马缰,道:“兄长何至这般迂腐啊,赵慜让兄长守城就是针对小弟的,他只给你留下这点老弱之兵这城如何能守,他弃兄长如草芥,兄长何必给他卖命。”
金典不悦道:“臣不议君,你这些话我不敢入耳,如果别无所言那就放手吧。”
贺然心中叫苦,忙道:“兄长且留步,小弟还有话说。”
金典看着他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突然发难的手段果然高明,兵不厌诈我也不怪你,可纵兵屠戮百姓这等事情你怎么也做得出來,唉。”说着脸上有了气恼之色,
贺然委屈道:“赵王邀我救朝都本就是个圈套,他集重兵于路上设伏,兄长想來是不知道的,兄长不愿听非议赵王之语,那小弟就不出恶语了,只当是兄长所言的兵不厌诈吧。”
“果真。”金典还真不清楚那一边的兵马调动,
“这么多的人马调动瞒不了多久,兄长早晚会知道的,小弟对别人虽少有实言可在兄长面前却不敢有半句虚言。”
金典抿紧嘴唇,他清楚贺然的确不会骗自己,要真是如此,倒是赵国理亏了,
贺然接着道:“屠戮百姓之事说出來兄长肯定不信,此乃赵军假扮易军的栽赃之举,小弟已经仔细查证了,世人皆知我心狠手辣,这盆脏水泼的妙手天成,可兄长啊,别人不知小弟兄长总该知道,小弟是心狠手辣,但那只是对恶人,有时则是因形势所迫,小弟掌兵多年,何尝涂炭过无辜百姓。”
金典惊得瞪大了眼睛,连话都说不出了,
贺然哼了一声 道:“小弟还是对赵王不出恶语,这事或许他也不知情,是下面将领私自做的,兄长一定要相信小弟,这事绝非易军所为,为了尽快稳住人心我们才斩杀了一些降卒把这盆脏水接了下來,我拿出实证,但敢以人头担保沒有一个帐下军卒参与此事。”
金典看着马头,半晌无言,
贺然忍不住道:“兄长别固执了,顺军已到定东城,如果不是赵王有意放行,他们怎么可能來的这么快,他的用意还用小弟直说吗,我们不取定阳则必为顺军所夺,兄长这点人马是万万守不住的,赵王这是把兄长置于死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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