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也知不能追了,不禁泪洒衣襟哽咽出声,

    等不多久,一辆华丽的马车出城而來,两旁侍卫不下百人,还如先前一样,这些人停在了二三十丈远处,显然是防易军抢人,

    晴云公主下车时,贺然跪地而泣,晴云公主在路上就哭红了眼,此时见贺然如此更是悲从中來珠泪难收,

    叔嫂相对哭了好一会,贺然才勉强收住悲声,哽咽道:“白宫博非等闲之辈,小弟不敢保兄嫂万安,嫂嫂还是劝兄长适时撤离吧。”

    晴云公主摇头道:“无用的,你还不了解他吗。”

    “那嫂嫂尽快离去吧,我那两个侄儿年纪尚幼,还需嫂嫂抚养。”

    晴云公主凄然一笑,道:“我与你兄长早有生死之盟,他若战死我绝不独活,好兄弟,你现在是易**师,身负王命身不由己,就别顾念我们了,该怎么作就怎么作吧,我们不怪你。”

    贺然眼中又涌出泪水,道:“小弟于此别无亲人,一直视兄嫂为至亲,嫂嫂这样说让小弟心如刀绞,有兄嫂在,小弟再不孝也不敢兵加定阳,只是……只是恐力有不及不能约束顺军。”

    晴云公主无比感动,紧咬着樱唇任泪水流淌,

    贺然咬紧牙关忍住泪水,眼中精光闪动,胸膛剧烈起伏着,似是内心在激烈斗争着,

    晴云公主见状劝道:“你也别为难了,一切顺其自然吧,与其尸身落入顺人之手还不如得贤弟安葬,你快命大军攻城吧,嫂嫂真的不怪你。”

    贺然朝顺军所在的东方望了一眼,又转向嫂嫂,晴云公主心中一颤,贺然的眼神令她心中发寒,她从未见过贺然露出过这种眼神,

    贺然凑近了一步,伏在她耳边低声道:“请嫂嫂回去转告兄长,我在这边会留下一万兵马,一旦定阳有破城之险,这支人马会侧击顺军,请兄长万勿殉城,最好能多坚持一段时日,小弟如能顺利处置西边之事一定会立刻赶回來。”

    晴云公主惊得目瞪口呆,急声道:“这怎么行,我虽不懂兵法,可……可你们与顺国联手而來,你突然与之反目这岂不是失信于人,你这名声将为世人所不齿,你可是堂堂军师啊,这样做连易王的声名都牵连了,使不得使不得。”

    贺然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兄嫂命悬一线,哪还顾得这许多,易国无人敢动我,平疆也不会怪罪的,嫂嫂一定要把我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兄长,我还会急调云野统领的禁军星夜赶來,这边的事就全由他决断了,兄嫂是我两兄弟的兄嫂,万一出什么事我不想他埋怨我。”

    晴云公主珠泪如雨,贺然的这份深情厚谊让她心潮翻滚,面对这样的兄弟还能说什么呢,

    贺然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再纠结了,再次跪伏于地,口中道:“嫂嫂多多保重,小弟力尽于此,如天不怜人请兄嫂不要怪罪,小弟不能再耽搁了,西方战线将有大事,必须得火速赶回去,如果今生不能再见这个头就当是小弟尽孝了。”

    晴云公主哭着扶起他,泣不成声道:“你也多保重,我与你兄长永不忘今日之恩。”

    “折煞小弟了,沒有兄嫂当年的庇护贺然焉有命在,小弟所为非是报恩,乃是全骨肉之情,兄嫂是我仅有的至亲之人了。”说完再拜后上马而去,

    晴云公主用一双泪眼目送他消失在林木间才上车回程,

    回到大帐,贺然收回先前的军令重新做了安排,当王劲率大军朝许统那边赶去后,他唤來穿桶,递给他一封书信道:“有劳你去趟定东城吧,等白宫博到來后把这封书信交给他。”

    穿桶接过书信,问道:“还用带什么口信吗。”送书这等事是用不着长史亲往的,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贺然点头道:“主要就是口信,你告诉白宫博,说我接番王消息,他欲起兵问罪也都,嗯……,番王这样做也是合情合理的,可也都既投靠了顺国,这仗还是不打的好,但番王的情面也得下的來,究其根源毕竟是也都有错,不加讨伐番王无以立威,所以呢,请他与顺王劝劝也都,让他给番王认个错,我再向番王好好劝解劝解,看看能不能消除这场战事。”

    穿桶笑了,“大人是要借番王向白宫博施压。”

    贺然嘴角露出冷笑,道:“看他识不识相了,如果他执意取定阳,那这就不只是施压而是我们与番邦向顺国宣战的战书,借口有了只等草原人精马壮了。”

    “我一定让白宫博听懂大人的话。”穿桶笑着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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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且问君意(下)

    一刻不敢耽搁的贺然率兵回到先前的战线时还是迟了,

    赵慜与荆湅这次用兵又急又狠,东面抵御顺国的大军调过來后,两处兵合一处立即发起了反攻,总兵力不下七万,许统这边才不到三万兵马,他与孔林按事先约定想节节抗击而退,不想赵军从后穿插,许统被围困在寿城,孔林一方亦被赵军压住不能分兵來救,形势已万分危急,

    先一步赶到的王劲被堵在寿城三十里外数次强攻都沒能突破敌军防线,正无可奈何时贺然赶到了,

    这是一场谁也不能退的恶战,看完地形后,贺然取出时郎的那份地理图仔细斟酌,过了一会对王劲道:“硬拼咱们兵力占优是能取胜,可敌方占了地利,这场仗打下來折损必巨。”

    “军师有何妙计。”王劲皱眉问,

    贺然沉吟了一下,用手在地理图上画了一下,道:“我想让你带一万人马从东面绕过寿城去断赵军后路,嗯……”他思索着手指不住前移,最终指在鹿角城,“攻打这里,你看如何。”

    王劲吸了口气,脸色微变道:“大人是想把赵军都吞下,这可真是……大手笔,这场仗要是打下來……”

    贺然微微摇头道:“看这阵势赵慜此次倾巢而出是志在必得,铁了心要歼灭我们几支人马,他敢跟我玩勇斗狠那我就让他看看谁更狠,我这是把架势拉圆了吓唬他,他要想赌,那咱们就跟他玩真的,论兵力咱们虽不及赵军多,但论战力咱们不弱于他,咱们能这么快赶回來应该已经出赵慜意料了,你一路张扬进兵。”

    “张扬进兵,那赵人会不会认为咱们是虚张声势反倒不怕咱们了。”王劲不无担心的说,

    “他们后方已经空虚了,你这一万大军足够断其后路,我就是要摆明了问问赵慜想不想赌,这种有本钱的虚张声势看他到底怕不怕,行军急一点,我命达甘的一千番兵给你作先锋,一路多派探马,赵军若回防则罢,若不回防,你就把寿城拿下断绝各处要道,我即刻从国内再调些兵马,作两手准备。”

    “可顺国那边……”王劲有些担忧了,

    “白宫博忙着算计定阳城呢,顺国兵马大部都在那边,我想他沒闲心打咱们的主意,怎么也得打下定阳再想别的了,况且还得防着番邦來袭,咱们与赵国两虎相争他巴不得看热闹,最明智的策略莫过于趁机大把大把的捞取赵国那些不设防的土地,犯不着过來蹚浑水,因为助哪边取胜对顺国都沒好处,两败俱伤才是最好的,他要是把我们搅的大败,那赵国立刻就会顺势收拾了顺国。”

    王劲眉头舒展了,“是这个道理,顺国要帮也是该帮咱们,击溃了赵军主力就有的是土地可捞了,易、顺两国都能发大财。”

    贺然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尚未跟你说,我命何珙在定阳危急时要侧击顺军帮助赵军守城,一旦撕破脸就别指着顺军帮咱们了。”

    “啊,。”王劲惊诧的张开嘴半天沒合上,

    “放心吧,白宫博不是个意气用事之人,不会因这事就报复咱们,他深知大局为重的道理。”

    “但愿如此。”王劲很是不放心,“那末将这就点兵去了,大人千万小心,对面的赵军兵力不少,大人这里可只有五千人了。”

    贺然笑道:“不必担忧,派遣阻援的将领多半是选持重之人,不论荆湅与赵慜都会如此,再说了,知道我们大军折回,哪个将领也不敢贸然出击,我猜他现在一定是祷告上苍能守稳此地呢,这已是他求之不得了,倒是你要小心些,张扬行军易中埋伏。”

    王劲点头道:“末将会提起万分的谨慎。”

    “去吧,不用等达甘了,他很快就能赶上。”

    王劲走后,贺然在大帐中不住踱步,局势发展成现在的样子是他先前沒有料到的,赵军來的太快了,出征前他是作了这仗可能会长久打下去的准备,但那已是最坏的打算,靠手头这些兵马也足能应付了,无非就是对峙互有攻伐而已,可现在情况比那还要糟,必须要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坐回几案前他写了封密信交给红亯,让他立刻交给随营负责飞鸽传信的人发往平城,然后又唤过钟峆,把当前形势跟他细说了一番,吩咐道:“飞鸽传书只是让时相令尽快调兵,篇幅有限难以尽述其事,你快马过去,把这里的事详细跟时相令讲述一下,让他心里有个底,同时请他用平城的飞鸽站以我的名义传信番王,请番王无论如何抽一支人马兵压顺境,做出讨伐也都的样子,把架势做足些即可,千万不要冒然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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