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营寨虽不大,但守卫却很是森严,贺然一行人在离营三里处就被哨卡拦下了,带队的小头目是认识东方鳌的,但依然不敢随意放行,陪着笑脸请他们稍等片刻,等回禀过主将才能放行,
贺然与东方鳌都是掌管军纪的人,自然不会难为他,东方鳌嘱咐道:“禀明李将军,我们军师亲來了。”
那小头目这才知道东方将军身旁这神态可亲的年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易**师,连忙率部下重新施礼,然后飞马回去禀报了,
很快李勇就接了出來,参拜已毕把他们请入营寨,
这李勇三十出头的年纪,比贺然高出半个头,一张国字脸,剑眉朗目,蜂腰虎背,阔步生风,颇有大将风采,面对易国两位军中第一号人物显得有礼有节,不露一丝媚态,
待茶过后,李勇按套话说道:“军中简陋,唯有粗盏苦茶,请军师与东方将军见谅。”
贺然含笑点头,道:“兹筗侯深明大义,应天子之诏毅然竖起伐赵大旗,实令人敬佩,将军也多有辛劳了。”
李勇淡淡一笑道:“职责所在,不敢言辛劳。”
贺然问道:“恕我冒昧,将军与兹筗侯同姓,不知可有亲缘。”
李勇答道:“并无亲缘,末将是西河人,奉命來东川驻守的。”
“哦。”贺然点点头,微微扬了下眉,道:“那将军内心可赞同兹筗侯背赵自立。”
李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末将为赵国东挡西杀,十五岁从军,身上大小伤疤十余处,只因朝中无人到今日也不过是最下一等的将军,虽不敢言赵国负我,至少能说我不负赵,末将位卑官小,既到了东川恰逢其事也沒什么好说的,只求能尽量保全帐下这些弟兄的性命。”
“好。”贺然赞了一声,“为将者当视手下为手足,唯有这样的将领才值得属下卖命。”说完他对东方鳌道:“东方将军,我想调东川的这些弟兄去后营驻扎,你意如何。”
东方鳌自然不会反对,军师有此一问是表示对自己的尊重,所以赞同道:“我无异议,军师做主就是了。”
李勇面露感激之情,起身拜道:“多谢军师成全。”
贺然挥手让两旁侍卫退下,然后才开口道:“我这人喜欢有话直说,如说了什么不当之语还望见谅,将军可是与兹筗侯隔心,如果我猜的不错,派你來助战应该是想借此消耗掉将军的这部兵马吧。”
李勇露出一丝苦笑,看着贺然沒有说话,那神情已说明一切了,
贺然微微一笑,道:“世人多言我狡诈多智,我也承认有时会动心机,可对军中将士却唯有一片挚诚,因为他们是把命交给我的,你也不用谢我,不是一条心的人我不会用,你统兵多年,其中道理不必我多言,既然不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何不爽快些,难道还怕我去兹筗侯面前告你的状不成。”
李勇自苦的哼了一声,道:“军师目光如炬,只谈了三两句就洞察了其间曲折,末将也沒什么好隐瞒的,亲疏有别,末将也不敢怨恨兹筗侯,毕竟末将來东川日浅,侯爷对末将不放心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拖累了这一营将士。”
贺然笑道:“这就对了,你对我有什么说什么,我一定不会难为你,安心带你的人马去后面择地扎营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调你上阵,不过丑话可要说到前面,如果真有那一刻,就表明我确实需要将军相助了,到时将军可不要负我。”
李勇是个热血汉子,听军师把话说到这份上,激昂道:“本來我这部人马在前面已无生机,军师如此厚待恩情匪浅,李勇是知道好歹的人,真有急迫的那一刻,我们上阵后要是落在易军之后,末将愿自刎以谢军师。”
“好,是我辈中人。”贺然竖起大指,笑着对东方鳌说,
离了李勇的营寨,东方鳌小声道:“军师这样安排很是妥当,说心里话,我一直对这边不放心,有这支人马还不如沒有呢,反而得防着他们有什么不轨之举。”
贺然道:“他这扎营之地选的不错,回头我调配一部人马來此驻扎,有三千人就能保你右翼无忧了。”
东方鳌回头望了一眼,道:“我先前与这李勇谈过几次,他的确是个能打仗的,难怪会抱怨不得重用。”
贺然笑道:“在这上面你与他可是惺惺相惜了。”
东方鳌慨叹道:“如果不是在西屏偶遇军师,我东方鳌此生可能永无一舒胸怀之日了。”
贺然用马鞭在他肩头抽了一下,笑道:“你要早学的这么会阿谀逢迎,在西屏也不会位下伯爵。”
东方鳌知道军师这是打趣自己,也不再表白什么了,只开怀的哈哈而笑,
回到东方鳌的大营天色已晚,贺然还需与众将商议破敌之计遂不再回中军了,
一众将领在大帐边吃边谈,大家都了解军师的性情,既然选了这样的场合议事,那就是让他们无拘无束的畅所欲言,所以大家纷纷各抒己见,不过面对当前局势谁也沒有太好的办法,商量來商量去,不能硬攻是一个共识,能算是上策的唯有东方鳌所献诱敌出击之策:大军做出放弃攻打这座坚城的样子,作势直扑靖曲城,留下一部人马在此监视,然后用运粮部队引诱敌军出动,到时再杀个回马枪,
贺然对东方鳌这计策能否奏效心中沒底,但在无其他良策的情况下倒值得一试,他沒有当即表态,这事需要回去再跟许统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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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军师之心(上)
第二日回到中军大营,贺然先找到许统跟他讲了调李勇去后营的事,然后又说起东方鳌献的计策,
许统听完道:“行了,我都知道了,容我想想,你快回去,小竹昨天來问过两次,刚又來了,幸亏你回來了,我正担心长公主会召我去问话呢。”
贺然只得先回自己大帐,
见到他回來了,苏夕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不满道:“刚到军营你就给我來了个先斩后奏,可算到了你的地盘了。”
贺然陪笑道:“将士们征战劳苦,我來了自该去慰问一下,怕你拦着,所以就自作主张了。”
苏夕瑶看了他一眼道:“要只为这个我岂会拦阻,你又口不对心了吧,我也不追究了,以后可不许了,昨日耽搁了用药,你给我老实呆着。”说着吩咐小竹去煎药,
“其实那药不用服了,你看我……”见到苏夕瑶冷眼望向自己,他无奈道:“好好好,服就是了。”
苏夕瑶这才缓和的颜色,道:“你这番已伤了心血,这方子是滋心养气的,还是多服一段的好。”
“行,你让我服我就服,就是毒药也毫不皱眉头的喝下去。”贺然嬉皮笑脸的说,
苏夕瑶沒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问道:“你昨天跑到前营去了吧。”
“你刚说不追究了。”贺然装模作样的看着几案上的地理图,
“不想说就算了,可有破敌之计了。”
贺然摇摇头,道:“未得良策,我事先还真料到临川会來这么多兵马,看样子临川侯是下了决死之心,不但把家底都带來了还临时征调了许多军卒。”
苏夕瑶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其父的忠烈早年间是广为流传的,连我也有所耳闻。”
“死的很惨吧。”
苏夕瑶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道:“病故的,善终。”
“生了这么个混账儿子,病死太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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