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校继续禀报道:“天河公率亲兵困守府衙,拒不出降,大将军命围而不攻,正继续派人劝降。”

    见军师点了点头,他接着道:“曲兰城的守将家眷果然在关上,大将军之意是暂不用水攻,以劝降为上,请军师示下。”

    贺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道:“理该如此,请大将军酌情决断吧,你告诉大将军,我一会就动身前往曲兰关。”

    军校领命而去,贺然传命敲起报捷之鼓,这同时也是传信城外的驻军可以放松戒备了,很快城外的军营响起更激烈的隆隆鼓声,

    此时奉命去打探的钟峆刚回來,尚未开口禀报,贺然就笑着对他摆了摆手,道:“不关紧了,传命司库多备酒肉,让大家欢庆一日。”

    一步三摇的走进内宅,贺然如刚饮了美酒般,脚下轻飘飘的,

    小竹是一夜沒睡,小來则是被鼓声惊醒了,二人此刻正在院中说着什么,见到贺然來了,小來抢着问道:“听鼓声可是大捷了。”

    “这还用问嘛,也不看看是谁在此谋划。”贺然得意的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小竹鄙夷的“嘁”了一声,欢欢喜喜的跑进去给他准备洗漱用水了,

    小來此际对他的容忍度格外的高,陪着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带着钦佩道:“你真行,放水一淹,这城就算破了吧,你带我去看看呗,我还沒见识过真正的阵势呢。”

    贺然更得意了,摇头摆尾道:“错,这次大捷不是得了曲兰城,而是拿下了曲兰关。”

    “哦,那也好,胜了就好。”小來笑嘻嘻的说,

    贺然对她的反应不太满意,显然她是不懂得夺关比淹城要重要的多这个道理,他此刻也沒心思给她解释,在小來与小竹的服侍下匆匆洗漱了,

    苏夕瑶早就从内室出來了,等他洗漱完了才问:“我刚听你说夺了曲兰关。”

    贺然嬉皮笑脸道:“不错,臣立下这么大的功绩,长公主可该好好奖赏才是。”

    苏夕瑶含笑啐了一口道:“如果是淹城,这功绩可算是你的,夺关似乎沒你什么事吧,你这些天跟我说的都是淹城之事,你这可是冒功请赏,按律……”

    “按律该斩。”小竹咯咯笑着接口,

    贺然哈哈而笑,转向小來道:“看到长公主有多精明了吧,别总以为你那主子有多了不起,要骗过她,我都不用费什么心思,可要想骗过长公主,我只能等下辈子了。”

    小來抿嘴而笑,这个时候她再要强也是不能替小姐说话的,

    “我得去趟曲兰关,这就得动身。”贺然对苏夕瑶说,

    苏夕瑶立刻对小竹吩咐道:“收拾行囊,咱们这就走。”

    贺然忙拦住道:“你们先在这里吧,等那边安排好了我就派人送信过來。”

    “住在军营也无妨啊。”苏夕瑶不愿与他分开,

    贺然叹了口气,道:“天河公负隅顽抗,你去了反倒为难了,等处置了他,你再去吧。”

    苏夕瑶沉默了,过了一会,明眸平静的望着他道:“饶过他吧。”

    贺然立即点头道:“我气归气,哪能真的不念他是兄长之父呢,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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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子行父效(上)

    落日余晖中的曲兰关显得愈发巍峨雄伟,

    虽经打扫,但各处仍能见到昨夜恶战留下的血迹、斫痕,

    将士们的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许统出迎时都笑的合不拢嘴了,也难怪大家这么高兴,要是硬攻这座天险,死伤之数殊为难料,厄运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可就不好说了,如今轻轻巧巧的就夺下來了,实属意外之喜,

    在许统的陪同下,贺然沿马道缓步登上关头,关口本就建在半山之上,加之城墙的高度,朝下望去令人有目眩神迷之感,当此时刻,贺然心中不住暗呼幸运,

    许统在他身边低声道:“劝降天河公仍无结果,你看……”

    贺然望着尽收眼底的曲兰城,道:“白骏何在,连他那兄长一并请來,我要好好褒奖一番。”

    许统看到他眉梢带着几许不耐烦,显然是提到天河公有些不快,遂顺着他的话头道:“此番这两兄弟可是帮了大忙了,我也是想着要好好嘉奖的,可他二人颇有气节,不但不愿为官,连赏银都不受,只求接了在曲兰城的家人即回去务农,此刻二人连同一些关上守将前往曲兰城劝降了,不在此处。”

    贺然望了一眼扎在曲兰城下的易军军营,问道:“你观这兄弟可是良才。”

    许统面带赞许道:“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白骏虽居山野,可气度不凡,有胆有识,其兄为将,能服众,有威望,且行事缜密,昨晚为内应时举措十分得当,否则夺关也不会这么顺利。”

    贺然道:“一个人要是甘愿舍命以全孝道,那这个人就不会差到哪里去,既然你赞赏他们的才能,那咱们就尽力挽留吧,得派人去给营中送个信,万一劝降成功,别让这兄弟二人接了家眷不辞而别。”

    许统笑道:“我还真沒想到这一点,你这花花肠子是够多的。”说着转头吩咐人去传令了,

    “东方鳌的人马安排在何处。”贺然四下看了一眼问,

    许统指了指关后,道:“前出二十里扎营,与这里成掎角之势,防备敌军调兵反扑夺关。”

    贺然满意的点了点头,许统与东方鳌都是可依仗的人,从一场场恶仗拼过來的良将不会轻易犯错,

    望了一眼残阳,贺然眉头那丝不耐烦又隐现,转头道:“走吧,我去见见他。”

    许统明白他指的是天河公,他张了张嘴,然后又把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他能体会贺然此刻的心境,也很想帮着分担这份烦恼,可又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妥当,所以只得让这位好兄弟自己去解决了,

    府衙被围得水泄不通,落日余晖尚在,围困府衙的将士们已经开始准备灯笼火烛了,那阵势是绝不许一人逃脱的,

    墙头上有些天河公的亲兵在守卫,不过神情颇为懈怠、沮丧,敌我力量太悬殊了,易军若要进攻,他们这点人根本沒有还手之力,此刻无非是做个样子罢了,

    两边的将士都隐隐猜到不会以厮杀作为结局,所以沒有剑拔弩张的气氛,未免生出误会和意外,墙内之人皆不持弓,甚至刀剑都归入鞘中了,施围的易军也是如此,

    在持盾的亲兵护卫下,内穿软甲的贺然走到离门数丈处,红亯高声道:“逍遥公到,请天河公移驾面晤。”他知晓军师心思,所以措辞不软不硬,

    听到喊声,墙内传來一声激动的应答:“军师,我是金匀,求军师赐见。”

    贺然扬声道:“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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