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紧抿嘴唇不再说下去,贺然低声问道:“我们与顺国先后兵围定阳,伯父早该得军报的,难道一直等金匀回报才得悉。”
天河公并沒有回到他的问題,反而道:“你对典儿已是尽了兄弟之义,更有收殓之恩,我这为父的要道声谢。”
贺然忙道:“折煞小侄了,伯父可别这么说,未能保全兄嫂性命,我心中一直悔疚万分。”
天河公面色转肃,道:“私事讲完了,我们來论一论公事,当年在定阳初见军师,老夫就看得出军师品德贤良,可如今为何做出趁火打劫,引兵相犯的事呢,易、赵两国的阵前之盟可是军师与我王亲自缔结的。”
听他如此质问,贺然脸上挂起那浮华的笑容,答道:“伯父容禀,其一,伐赵乃是奉了天子之诏,大义当前,两国之盟也只能抛掷一旁了,伯父素明大义,想來不需小侄多言了。”
天河公皱起眉头问:“你们果然是奉了天子之诏。”
贺然淡淡一笑道:“公然伪诏必遭天下唾弃,这么大的事我们何敢作伪,伯父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见他皱眉不语,贺然接着道,“天子既召诸侯伐赵,按礼制是会对赵王下罪诏的,赵王或许沒來得及告知伯父吧。”
天河公面现不悦,哼了一声,
贺然不想就此作罢,继续道:“这其二呢,我们先王因何而崩想來伯父该记得,赵、易两国有不共戴天之仇,想当年,易国初立,赵、顺两国还不是趁我国丧之际大兴不义之兵,如今我们伐赵是一还一报。”
天河公有些心烦道:“叛国之臣私自立国,伐之有道,这个不提也罢,国公之死确是有冤,不过……,唉。”他不再说下去了,
贺然含笑道:“还有其三、其四,伯父可还要听。”
“说吧。”天河公的眼神复又凌厉起來,
“其三,我们伐的是赵王无道。”贺然的语气忽然冰冷起來,“弑兄篡位在先,背盟弃友在后,进而还欲……”
天河公打断他,紧紧盯着他道:“弑兄之说你可有实证。”
贺然眨着眼睛,嘴硬道:“现在所得的证据虽还不足称为铁证,但谅不会冤枉他。”
天河公阅历何等丰富,无意再听强辩,对他摆了摆手,
贺然看出天河公对赵慜弑兄篡位的传言已心中存疑,否则不会在谈到这个话題时如此关注,他干咳了一声,道:“那这条就先不算了,背盟弃友一条是实实在在的,说好联手伐顺,可在战事正酣时,他假托赵琨为乱,私自撤了兵,害得我们措手不及,险些为顺国所害。”
天河公看了他一眼,随即把目光移向一边,显然对他这个说法不以为然,易国在伐顺之战中扶植起了襄、齐两个属国,可谓占尽了便宜,贺然现在说赵国背盟弃友多少有些得了便宜卖乖之嫌,
贺然识趣的不再就此多说了,转而道:“如果说这个还可以容忍的话,那他假借救援朝都之名,暗行诱歼我远征之师之举,可谓险恶奸诈之极,伯父一直在军中掌兵,该不会不知内情吧。”
天河公仰天叹了口气,不用问,他是一定知道内情的了,
贺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阴险至此何以为君,更有甚者,战之不利时,他竟然自屠子民,以此污我义师,一镇的百姓啊。”
此时的天河公显得异常疲惫,仿佛突然间就由一个不怒自威的老将变成了垂垂老者,凌厉的目光也变得迟钝散乱了,艰难的低声道:“实属不智啊,这样的事又哪能长久瞒下去呢,唉……”
“这么说伯父是清楚这件事的了。”
面对贺然的质询,天河公闭口不答,但那神情已说明一切了,
“岂止是不智,,简直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贺然这下得理了,声调高了八度,
“不说了,不说了。”天河公的语气有了企求之意,
贺然正打算借題发挥,把这桩丑事再当众好好宣扬宣扬,见到天河公这副模样,他心中忽生不忍,遂打消了先前的念头,原本他对这逼死兄长的老头儿是心里憋着一股邪火的,可一番谈话下來,他隐隐觉出这老头儿似乎并非一味的愚忠,而且看得出他是一直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由此贺然对他的态度逐渐发生了转变,
收起脸上的浮华笑容,他语气真诚的低声道:“禀伯父,以上皆是堂皇之语,此番伐赵小侄就是要为兄长复仇,加之兄长有遗愿,要使赵国子民得沐新政之惠,小侄本是懒惰之人,苦于征伐之劳,可为了兄长,小侄不敢稍怠,伯父大人,赵王仁义其表,歹毒其心,小侄恳请伯父不要再受其驱使了,兄长以受其害了,请伯父随我回易国吧,如能让小侄代兄长全了孝道,不但令小侄來日有颜面去见兄长,也可令九泉之下的兄长安心了。”
“好孩子,不枉典儿与你兄弟一场。”天河公的声音很低,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祥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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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暂与君别(上)
天河公对贺然的恳求未知可否,转身朝府衙内走去,
贺然在后面喊道:“伯父,伯父,。”
天河王头也未回,径直走进了府衙,大门随即关闭了,
负责围困的将领此时走过來,挠着头问:“军师,他们要一直不降,咱们是不是就一直这么围着。”
贺然眼望大门,面色忧郁的摇了摇头,
那将领一时难以理会军师的意思,同时看出军师此刻不愿讲话,他只得用探寻的目光去看已站在一边的大将军,
许统对他摆了摆手,道:“啰嗦,依令行事,未得撤围之令你就一直围着。”
那将领忙施礼退下了,
许统低声对贺然道:“你看怎么办。”
贺然依然是摇了摇头,
“那就先回去吧,这里先围着,咱们去开庆功之宴,我让他们都准备好了。”许统拉了他一下,
贺然并未移动脚步,两眼仍望着府门,许统只得站在边上陪着他,
过了一会,贺然慢慢转过身,道:“走吧。”
二人走出沒多远,府衙内就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啕声,一个军校飞奔过來禀报,听呼喊声多半是天河公自尽了,
贺然闻报只微微点了点头,许统问道:“你是不是算定他会自尽,刚才不走就是想等死讯。”
贺然叹了口气,道:“一代忠良,死的憋屈啊,老來丧子其一也,战而失地其二也,君主无德乃其三,这第三条尤其让老爷子难以承受,他这样忠烈之人唯有一死求得解脱了。”
二人走回去时,府门已经打开了,一众亲卫已经把武器送到了外面,易军倒也通情达理,仍守在原地并未进去捉拿,
进入院中,天河公的副将迅固已等候在这里,抹着眼泪上前施礼,哽咽道:“公爷命我等弃械而降。”
贺然与他曾有数面之缘,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你知道的,金家于我有大恩,你帮我安抚好各位兄弟,愿去愿留皆随其便,当下治丧为重,好好收殓了老公爷,还要有劳你们送灵柩去祖茔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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