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最后的一片净土即将在烈火中化为灰烬。乡亲们的鲜血将染红肥沃的山野。

    大表哥突然来家了。他心力疲惫，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是泥土。大家一下子把他围起来。

    人们默默地看着他。没有人问他什么，大家都知道他从山下来，一定清楚那里正在进行的灭绝人姓的大屠杀。

    大表哥问大家：“我妈好吗？”所有人的面孔转向姨妈那边。

    姨妈看见了他没命的喊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她嚎啕大哭爬着向他扑过去。

    大表哥冲到母亲跟前跪下抱住母亲说：“妈，儿回来了。儿躲过了一帮帮万恶的鬼子，逃脱了一次又一次大屠杀。儿死里逃生到家了。”

    姨妈边哭边说：“我的儿啊，你可回来了，你可把妈急坏了，这兵荒马乱的啊，你在外面怎么是好啊……”

    大表哥说：“妈，快别哭了。上元门那边的草鞋峡好几万人啊。鬼子用机枪扫射，太惨了。

    “好多战士手被绑着，他们喊着口号迎着机枪子弹挺着胸宁死不屈。他们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才倒下来。

    “我好不容易逃出来，跑到前面的山下，鬼子也打到那里了。山下的鬼子正在杀人了。”

    姨妈收住泪说：“儿啊，你快说说这些曰子你到哪里去了。”

    大表哥说：“我做完古楼的工事在古楼火车站等火车。我有个朋友是开小火车的司机，我和他说好搭他们的火车头去丁家桥。

    “我们在丁家桥的工事还没有做好，我的几个工友还在那里施工。我要去帮助他们早一点完工。

    “一个从太平门退下来的排长带着十几名战士，他们执行断后的任务被鬼子打散了，他们和部队失去了联系。

    “上面要他们去岔路口方向的，他们的大部队在那边。他们没有地图，也搞不清怎么到鼓楼来了。

    “他看其他部队都去下关，他也想去下关过江。但是他不认识路，不知道应该向哪里走。要我帮助他们。

    “我叫他们等着，和我的朋友说了他们的情况，我的朋友同意我带他们爬火车头去下关。”

    “火车头到了丁家桥调度不让停车，要直接去下关，我只好跟着去了下关。到了下关我才知道那里没有船。有几万人过不了江。

    “排长看着满地里乱糟糟的兵急了。再三的求我帮忙。我也没有办法啊。我说我帮不了你们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他们更急了，一个兵给我跪下说兄弟，你看江里飘着的那些尸体，岸上垂头丧气找不到出路的士兵，你不帮我们，我们死定了。

    “我非常同情他们，我说我认识一个在长江里打渔的老王，我带你们去找他，他也许有办法。

    “我带着他们沿着江边跑了几里地找到了老王。我求他帮忙。他摇摇头不答应，说他的两只船都给了[***]，没有船了。

    “这个时候江面上响起枪炮声，老王说看见了吗，鬼子的军舰。很危险。你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我和那些兵一起求他，要他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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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二十五节她是习武的人

    二十五：她是习武的人

    大表哥是热心帮助人的人，他带着这十几个兵到了江边，他不能把他们丢在江边一走了之。

    他知道老王有办法送他们过江，他说：“老王，我和他们是刚认识的朋友，他们过江是为了打鬼子。我不能把他们丢在这里不管了。”

    提到打鬼子老王的态度变了。他说：“看在你和他们是朋友份上我答应了。你们打鬼子我帮助你们，我回去准备一下。

    “你们把芦苇收集起来扎成一抱大小的捆。一定要捆结实。江面上风大浪大，被浪打散了就没有命了。”

    排长说：“听你的命令，我们一定圆满完成。保证捆扎结实。说实在的这芦苇捆就是我们的命，你放心吧。要扎多少。”

    老王说：“要七八个，捆好了等着我。天黑前不能走。你们看现在江边的乱兵太多，到时候一拥而上谁也走不了。”

    排长说：“明白了，全体注意，按照老王的命令立即行动。”老王看他们动手了，他转身走了。

    他们在岸上和水里搞了好多的芦苇用裹腿布捆扎结实。来了不少乱兵问他们干什么。他们说一人抱一个过江。

    这些乱兵摇着头都走了。有的人劝他们：“比你们本事大的人用木筏过江都没有过去，死在江里啦。”

    排长说：“试试看吧，不行再想办法。”

    一些拖儿带女的老百姓看了看也走了。

    天黑透的时候江堤上的风大非常的冷，什么人也没有了。老王搞来两块门板，他一个一个的检查了芦苇捆，很满意。

    他指挥大家把芦苇捆一个挨一个的捆结实了再把门板铺在芦苇捆上捆结实。他还做了舵。

    他叫大家把筏子抬到江里，人全上了筏。他解开带来的包袱，里面是大馒头。他和当兵的每人吃一个多余的全给了大表哥。

    到底是行家的手艺，十几个兵上去挤得满满的门板上面都没有上来水。这些兵不会水，他们不敢站着，全都蹲着。

    老王说：“不要紧张。不要怕。到了江上风大浪大晃的还要厉害。你们放心，筏不会翻，你们也不会落水。”

    老王看见远处的江堤上有黑影晃动，他说：“那边有人可能会过来。你们蹲好了。”他用竹竿将筏向江心撑了撑。

    他说：“趁夜黑人静的时候送你们过江。遇到鬼子的炮舰别怕，听我的。鬼子如果打炮我会叫你们趴下。

    “你们前面的人先趴下，后面的人趴在前面人的腿上，紧紧地抱着前面人的腿。不要慌张继续划水。我会调整方向躲过去。

    “你们现在四个人一排，一排四个人。我为你们每人准备了一根绳子，一头系在腰上一头系在筏中间的绳子上。

    “你们面向前跪下坐自己的腿上，外面的人用茶缸划水，长官指挥你们一二一二的划。里面的人歇着，累了好换。注意了，出发了。”

    大表哥看他们消失在夜幕中松了口气，他也累坏了，朝江边的干草丛里一躺，头一歪睡了。

    他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老高了。他沿着江边往下关走，想跟小火车再去丁家桥，他要去找他的工友，帮他们完成施工。

    他快要走到轮渡桥了，听见挹江门方向枪声大作。他想那边一定有情况。他不敢再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