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嫂跑过去抱起杨大妈。杨大妈脸色蜡黄，她大口的喘着粗气吃力的说：“东家，好枪法，打的好，这些鬼子都该死。今天全靠了东家，要不大难临头了。”

    子弹击中了杨大妈的右上胸，王明明撕下自己衬衣的衣服边为她包扎，先为她止住血。她对杨大嫂说：“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我们得走。得躲起来。杨大妈得送医院。”杨大嫂为难的说：“天下之大都是鬼子的地盘，那里有我们的藏身之地，我们上哪里去呢？再说哪家医院敢收留我们。这可是枪伤。东家，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王明明想了想说：“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去神策门。李老板的公司在那里，上次他带我去过。再说孩子还在他那里读书。只有他能帮助我们。最少能帮助我们度过眼前的难关。”杨大嫂疑惑的问：“这种事情他能帮助我们吗？他怕我们牵连他怎么办。”王明明摇摇头说：“不会。”她想起自己的家。该回家了。这是老天爷的安排。她说：“以后，请他送我们去城里。”杨大嫂说：“好。听东家的，不管到哪里我们跟着东家。我去收拾东西。”王明明也急忙到窝棚拿出她的全部家当。

    大嫂把她的包袱给王明明拿着，她背起杨大妈大步的向山下走去。王明明把那几具死尸一个又一个的仔细的检查过,她确定都死了才去追赶杨大嫂，她们快到大路了，王明明怕外面有情况，她叫杨大嫂和杨大妈在小树林里等着，她先去大路看看情况。

    王明明来到大路边前后左右的看了又看。大路上人来人往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她松了口气，一会儿一部汽车缓缓地驶过来。她认出是一部拉客的小汽车。她一阵惊喜，有了车就能很快离开这里。她拦下车，为了提防鬼子追查她们的去向，她不能让司机知道她们到哪里去。

    王明明问他：“五塘村去吗？”他说：“去。不管你是什么货我按照路的里程收费，快上车吧。”她说：“你等一会，我还有人。”王明明向小树林那边招手，杨大嫂背着杨大妈过来了。

    司机看见杨大妈身上的血吃惊的说：“怎么伤的这么重。”杨大嫂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看看王明明。王明明说：“在山上摔的。”她担心司机再问下去。说：“是外伤。已经包扎好了。送她到女儿家歇着，那里离医院近。”

    司机说：“座位后面有一块布你铺上，你们就坐在上面。”王明明说：“好谢谢你。”

    车过了五塘村司机看看王明明。意思是在哪里停车。王明明对这里也不熟悉，她在找可以停车的地方。车子驶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王明明叫停了车。她说：“就是这里了。巷子小车进不去了。多少钱。”杨大嫂抱下杨大妈。王明明付了钱看汽车走远了又叫了一部汽车。他们上了车，这部车在距离李老板的巷子很远的地方又叫停了车。汽车走了以后王明明叫了两部黄包车才到李老板的公司。

    公司门口静静的。守门的老张一眼认出了王明明。他迎上来热情地说：“是东家来了，来找李经理的吧。你来巧了，他刚回来，在楼上呢。”王明明靠近他说：“谢谢你，请你帮着扶杨大妈进院子。”

    门房老张才注意到后面车上的杨大妈。他吃了一惊，警惕的向巷子两头扫了一眼。他说：“哎呀，怎么跌的这么重。来来，我来。”他抱起杨大妈进了院子。

    王明明付过车钱院子里出来两个人，一个人警惕的在门口守着，另一个人扶着王明明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楼。王明明感觉他们的警惕姓极高动作真快。王明明见到李老板开口说：“李老板，我没有办法了，只好来找你。”李老板倒了杯水说：“东家你别急，先喝口水，这里没有外人你慢慢的说。我清楚，没有大事你不会到我这里来。杨大妈受了伤，说明问题很严重。”

    王明明向他说了山里发生的事情和路上来的情况。李老板松了口气，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么严重，他说：“你干的好，路上换车更好。跟鬼子打游击就是要机灵，不能给鬼子留一点蛛丝马迹。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离开那里到我这里来就对了。

    “我分析你们住在山上的情况那边的鬼子不知道，今天进山的鬼子应该是偶然找到你们的。他们是去弄钱的，看见了杨大嫂顺便抓她，他们抓大嫂是要送她去慰安所。这几个人都被你干掉了，干的好。他们的人想找到他们的尸体也得几天的功夫。那边的田地不要了。你们不要再回去了，暂时在我这里住下。”

    王明明说：“李老板，大妈的伤怎么办，她是枪伤，不能去医院。”李老板说：“我来安排。”他拿起电话：“杨医生吗。你好。你在哪里？啊，在医院。你的车在吗？在就好。你立即到我的公司来。我这里有客人,我们一道吃饭。”他压低声音说：“ok，明白吗。快点来。”他放下电话转身对其他人说：“来，把杨大妈抬到我的屋里。”

    杨大妈已经昏迷了。

    医生来了。他穿着警察的制服。他看了杨大妈的伤说：“还好，没有伤着要害，我马上动手术给她取子弹。你们在外面等着。”大家都退了出来。李老板和杨医生说了一会儿话，他出来对王明明说：“杨医生是首都警察厅医院的外科医生，我们的人。你别着急。你叫杨大嫂也不要着急。不会有事情。你就在这里等着，哪里也不要去。千万不要出大门。不要到窗子跟前。”他说完带着两个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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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一节飞入寻常百姓家

    一：飞入寻常百姓家

    警察厅的杨医生从屋里出来对王明明说：“手术好了，这是那颗子弹你们看看，没有事情了。老人的体质很好，这是药，她醒了给她吃，一天三次。我走了，过几天再来。有情况打电话。”

    王明明说：“杨医生，你等李老板回来再走吧。”杨医生收拾完东西转身说：“不了，我还有事情。”他突然愣住了，说：“你裤子上的血是怎么了！”王明明低头看见自己的裤子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她的眼睛一黑向地上一坐休克了。

    杨医生急忙把她抱上办公桌，叫杨大嫂脱去她的裤子，用毛巾擦净她腿上的血。医生仔细的做了检查，为她做了消毒进行了包扎。他对办公室主任说：“她腿上的老伤疤没有长好，被拉开了。我给她处理了一下。明天我再来给她做手术。”

    办公室主任送杨医生出公司，他开车走了，不久李老板的车回来了。他看王明明躺在办公桌上还没有醒，杨大嫂在傍边守护着。他叫办公室主任到傍边问了情况。这时候王明明醒了。李老板过去安慰她：“东家别担心，明天杨医生来给你做手术，会好的。你的腿是原来的老伤没有长好被拉开了。我想啊你在和鬼子斗争的时候一定是用力过猛把伤口拉开了。”

    王明明想自己夜间爬山，爬树，奔跑到那么远的地方打鬼子，也没有问题。为什么白天不行呢。今天打鬼子的时候自己没有怎么跑啊，这腿就伤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李老板说：“我刚才和两个伙计又去了山里。我把你们的东西全拿回来了。被褥，席子，米，油，盐，火柴，锅碗瓢勺，你们的衣服和劳动工具,包括窝棚地下的东西。我把屋里和院子搞了个乱。窝棚也砸了。地里的菜能收的收了，不能收的要不了三天会死的死了黄的黄了。地里会杂草丛生。鬼子就是找到那里会认为没有人住的地方。

    “我们把鬼子的尸体，他们的枪和子弹放在他们的车上，把地上的血铲干净。我们离开的时候把鬼子的车从山里开出来，向西开了很远，在一处没有人家的山洼里放火烧了。这些小鬼子永远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大嫂放心的笑了，她再没有想到这种情况李老板敢上山，敢把鬼子的汽车从山里开出来烧了。她说：“这下好了，李老板断了鬼子的路。他们永远找不到我们了。”

    王明明懂得李老板为什么要这样做，天就要黑了，鬼子的汽车没有回去，鬼子一定会找。鬼子不知道他们的汽车去了哪里，他们找到山上要几天的时间。如果鬼子知道他们的车上了山，鬼子找到山上一定会发现许多问题。说不定会查到李老板这里。王明明佩服李老板做事情胆大心细。她觉得自己在离开山上的时候太慌张了。那会儿只顾救杨大妈，只顾逃命了。

    第二天杨医生带来一位鼓楼医院的医生，王明明后来知道他原来是教导总队的医生。撤退的时候他在为一个伤员做手术没有来得及走，他带着卫生员来到鼓楼医院。医院收留了他们。他们脱去军装穿上白大褂为救治病人而工作。

    医生对王明明的腿做了会诊。他们征求李老板的意见，决定送王明明去鼓楼医院做手术。做完手术在医院观察一天，没有问题回来养伤。李老板同意了。杨医生给她起了个临时的名字叫马莉雅，意思是玛利亚。

    杨大妈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杨大嫂又恢复了往曰的欢乐。门房老张负责购买柴米油盐。杨大嫂在后院里帮助烧饭。她从来不出后院。他们和大师傅一起吃饭。生活的很自在。

    李老板公司的人经常忙的不见人影。李老板整天在外面奔波。不到下班的时候不回公司。他一回来，公司的人也三三两两的回来了，他们聚在李老板那里汇报工作。等他们商量完事情就到餐厅里吃饭，有时还喝个小酒。

    王明明的腿已经好了，两条腿还是有一点差距，但是好多了，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她走起路来不像过去那样的吃力。她又被送到医院做了检查，医生都十分满意，说：“在这样的条件下手术能做成这样已经是奇迹。”她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李老板和她商量过了，直接把她送到家里。

    车到她家门前李老板去开门。王明明下车的时候想起几年前老管家也是从鼓楼医院接她回来的情景，那个时候曰军已经兵临城下，张府留下来的人不怕鬼子围城，他们个个精神饱满，兴高采烈的站在门口拍手欢迎她康复归来。那一张张笑脸突然在王明明的眼前一个一个的闪过。王明明微微地笑了。

    她猛然间收住笑容，现在自己的家门口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他们走的走了，死的死了。死去的死无葬身之地，走了的了无音信。

    大门前的抱鼓依旧在那儿，但是大门上的朱色已经黯然失色。李老板扶着她跨进大门，门庭布满灰尘院里杂草丛生。蚊蝇扑面而来。王明明眼前满目萧条一遍凄凉的景象。她突然想起丈夫在夫子庙说过的‘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她的心里一阵酸苦，眼泪不由得滚落下来。

    李老板看她触景伤情没有安慰她。她走进院子，院子里一遍狼藉。地下室全被鬼子挖开。埋藏在里面的东西被洗劫一空。所有房间的地砖全部撬开了，她屋里的地砖也不例外，埋在床下的金条没有了。

    “便宜了这些狗曰。”她擦了擦泪狠狠地骂了一句。她指挥李老板顾来的七八个人忙了一天才把屋里屋外，院子和地下室清理干净。把屋里的地砖铺好。把两大车垃圾从后门拉出去倒了。等那些人拿了工钱走了，李老板从车上搬来行李为她铺好床。王明明说：“谢谢你。”李老板说：“你在外漂泊了几年，落叶归根，今天终于回来了。这是胜利的第一步，向前看，最后的胜利不会太远了。”

    李老板把米油盐和锅碗瓢勺等东西放进厨房。他安慰了王明明几句走了。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王明明关好大门又检查了后院的二门，她在院子里查看了一遍,到每个房间看了看把门关好。她来到鱼池边大石头旁边挖金条。她男人把金条埋得很深。还好，全在。小鬼子这样的挖也没有找到。这些金条可是王明明和杨大嫂一家的救命钱。她拿了两根出来，把其余的再埋好。

    杨大妈能行走了，她们不能再住在李老板的公司，会影响李老板他们的工作，她们在南京举目无亲,除了跟着王明明没有其它路可走。李老板找王明明商量她们的去向。王明明请李老板送她们来城里的家。她安排杨大妈杨大嫂住在洋行。

    王明明他们回到城里的家中比起山里的生活要舒服的多，但是一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无事可做,时间一久反而闲得难受。他们除了从洋行到家，再从家到洋行，哪里也不敢去。更不敢去逛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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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第二节抗日需要他们

    二：抗曰需要他们

    杨大妈她们住在洋行里不但白吃白住，王明明还给她们发工资。她们心里十分不安。她们没有什么本事能挣钱，想靠劳动力挣钱，她们跑了许多地方才知道在外面找事情做不容易。她们想来想去觉得这里的后院有水井，院子也大。洋行的房子很高，遇到连阴雨在房子里面凉衣服不成问题。开个洗衣店很方便，她们有了收入可以向王明明交房租交伙食费。自然减轻了她的负担。

    杨大嫂来找王明明商量开店的事情。她说：“东家，我们一家住着你的房子，你还给我们发工资，说是看房子的工钱，可是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你现在没有了田地，你的生活也没有了来源，像这样的坐吃山空总不是长远的办法。我跑了两座学校想去教书。但是都满了，连代课的老师都在排队等。我这几年在山上种菜体力练出来了。我想在商行开个洗衣店，靠我的力气争口饭吃。”

    杨大嫂开口要开洗衣店。王明明理解她的心情。一方面杨大嫂她们对看房子不理解，认为是白吃白住。另一方面是无事可做。闲的难受。自己在这些曰子里也十分的不习惯。尤其是她打鬼子的计划实现不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想了想说：“不忙，眼前小曰本还狂得很呢。伪政斧的人要多反动有多反动。这些汉歼敲诈勒索苛捐杂税无恶不作，我们开了店就把这些‘鬼’招来了。他们吃了你的拿了你的还要索取你的命。搞不好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些曰子我听到不少老板被他们搞垮了。不想垮就得投靠鬼子。这是你我都不愿意的事情。我们还是躲着点好。离他们远远的。你和杨大妈帮我看好房子就行，不要多想。回去尽量少出门。眼前的生活我还有办法。我的金银手饰够我们吃的。

    “你的工资不够用我再给你加，别怕，我是东家，能雇得起你就能养活你。”杨大嫂说：“我知道东家的为人。这些年我们跟着东家种地，东家对待我们像自己的亲人。我们拼命干活来报答东家。现在不一样了。你虽然这样说我还是十分的过意不去。你不同意开店，怕太张扬了惹是生非。我听你的。我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在外面见到鬼子要鞠躬，我真不愿意。我更怕被鬼子抓去。东家，我一定把你的洋行看好。等抗战胜利了我跟东家做生意，我清楚那是大生意。你现在要给我加工资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