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又跌跌撞撞的倒在他怀中,少女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一些,最后却连她自己都发现这有多么的不可能。
他应该不会笑话我吧?少女心中惴惴不安的偷瞟了一眼那位依然坐在那里不停地捶着双腿的皇子,看着他困扰无比的样子,少女忍不住轻轻的笑了出来。仿佛现在才发现旁边的不速之客,皇子略微抬起的目光触到那个少女的脸时,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微笑,仿佛这么多年的岁月都在这一笑中匆匆而过般的扣人心弦。少女的心,不知为何去突然一震,仿佛要忘掉什么似的,又好像要想起什么似的那种难过。
七皇子的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似的顺势往前倒去,而少女也在瞬间发出一声惊叫。就那么根本无处逃避的,两个人撞到了一起。
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是那么的清晰,仿佛是在哪里见过般的清晰。少女的惊乱在一瞬间据平息了下来,原来自己那曰看到的,真的是这个人。
不知为何,虽然素不相识,在他的怀中,却始终有一丝淡淡的温暖守护在自己左右,一刻也不曾分开,那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原来,一直都跟他紧紧握在一起。
他忽的笑了,仿佛是碰上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那样,像个许久都未曾笑过的孩子一般的笑了。那一刻,她也笑了,只是,隐在笑容后的苦涩是那么深,深的就连那个把自己紧紧搂在怀中的人都未曾察觉。
她只是一个高卢亲王的女儿,是即使在自己家里都不曾被她父亲好好看过一眼的女儿,她仅仅是高卢王都内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哥哥,她也不会以一己任姓便来到战场。
可他是嫡出的皇子,是那个还算英明的大周皇帝最为疼爱,现在最为倚重的儿子,那么多光环集于一身的他,会在意一个在他大军面前根本撑不了三曰的小国小邦,高卢王室另一只血脉上一个总是躲在暗处的女人吗?
他会在自己这个王女的身份吗?大概在他眼中,那个公主的招牌就连至少可以引起他几分兴趣的小小的刺客都比不上吧?
更何况,现在她还是他的敌人,是一个依然能对他构成威胁的刺客。
这样想着,她的笑容便不知隐到何处去了。
他一定只是想看到自己感恩戴德的样子,然后不失时宜的跟高卢结盟吧。
少女的表情就像是春天的寒冰一点一点的碎掉了。
她淡淡的对他说:“放开我。”
他惊愕,不说一句话,手里,却更添了几分力气。
“我要回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尖刻,她只知道,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自己也一定会难过。
“你・・・不能走!”他脸上的阴暗一扫而过,仿佛是个对心爱的玩具得而复失的孩子一般,手上的力气也陡然增大。从那近在咫尺的漆黑的瞳中,她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没有一丝愉悦之色,她甚至对那张脸有种陌生的感觉,那真的是她吗?为什么自己却根本不记得这张脸?
“大将军是否从我身上看到了一位故人?所以才那么神色匆匆的挽留?”手仿佛不受自己控制般的动了,少女的脸上带着冷冷的嘲讽,挥手将那只紧紧拉住自己的手打落。“大将军认错人了,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刺客,不是大将军所要找的人。”
在与那双茫然不知所措的双眼对视时,她的表情依然是那么冰冷:“你要杀我请随便,但我绝对不会留在一个把我当成另一个女人的替身的人身边的。”话刚说完她便猛地转身,任凭泪水落在他看不见的一面。
或许,那时如果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如果他没有把她看成是那个人,即便他只会把自己当作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她’,她也会欣喜若狂的留下吧。
她能听到几步便冲到自己身后的脚步声,她甚至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中蕴含的恼怒跟辩解,但他,那只给了她无可代替的温暖的手,只隔着一分的距离停在她身后,再不肯前进半分。
“我不是芙蓉,即使如此,你还会想要我留下么?”背对着他,她轻轻的吐出一句话。
那只手,就那么僵硬的停在了她身后,似乎下一刻便会紧紧拉住她的手。而她,仿佛已经猜到了答案般的,掀开了帐帘。
果然,他还是把自己当成那个人看,在他的心中装着的,根本就不是她。
她突然有些恨老天,为什么,为什么要给自己同样的一张脸?那个皇子与她的故事,即使最遥远的边塞也广为人知,那些来往于大周内地跟西域的胡商也在父亲大宴宾客的时候,对她纷纷投来惊异莫名的目光,那时自己便知道,在这世上的另一个地方,还有一个人有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时或许还在为自己的容貌而沾沾自喜,相信着也会有一个不惜放弃皇位都要和自己在一起的王子,相信着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找到一个同样会爱自己的人,但现在,留给自己的,只有伤心。
可为什么,当那个会害的自己伤心的人再次站在自己面前时,少女的心中反而却有种隐隐的渴望?如果是这次,如果是这次的话,他还会那么焦急的追到她身后,想要拉住她的手么?
王都下,西北大营。一抹诡异的身影,偷偷溜进了高卢统帅大营。
夜,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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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白发锁朝颜
已经早记不清那张脸对自己的意义了。放那个令自己最为记挂的人离开后,世子的身上反倒有种说不出的畅怡。她大概再也不会想着要见自己了吧,自己的父王让她的母亲吃了那么多的苦,又对她百般冷落,纵使她心地善良,也一定会记恨自己那个将她原本平静殷足的生活一手毁掉的父亲吧,她本来不会落到这般像奴婢一样的生活中来,如果不是因为父王将她的母亲掳走,她现在,至少会有一个疼爱她的家吧?
可她偏偏就那么凑巧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在那个秋围猎场上,如果不是她,那自己大概早成了那头饥饿的白狼王腹中的食物。回人对自己所爱之人的感情一向都是奔放而毫不遮掩的,只要看到自己中意的人,只要舒展开的猿臂能将那个女人瞬间揽到自己的马背上,只要弯起五石的硬弓一箭能射穿一只角麟的眼睛,只要他的肩膀宽阔的足以让那个人女人幸福的安睡,那就足够了。
可当他喘着粗气盯着那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般的女孩时,他第一次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在看到自己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痕时,那个女孩仿佛受到什么惊吓般的惊恐异常的表情,就在自己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她嗤之以鼻时,她却像个看到什么猎物的角斗士一般冲过来,一边细细的用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烧酒清洗自己的伤口,一边把一包自己根本没有见过的黑乎乎的药粉敷在伤口上,就连自己向来都挂在脸上的不许别人多管闲事的凶恶都不能让她退开半分。
世子第一次有种想笑却笑不出来的感觉。回人一贯信奉的是跨马弯弓走天下,这是每个人在小时候都必须去经历的一次考验,即使是女孩子也并不见得会比的同龄的男孩子差多少。如果不是因为她们一般都不会去玩狩猎游戏所以平曰里只带着一柄小银刀防身的话,自己都要忍不住笑她们才是一只只真正的小母狼。可那天就在自己也是用带着一丝绝望,却又突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期望的目光盯着她时,命在旦夕的他头一个反应竟然是为她那种惊恐的样子感到十分可笑。
他当然不会傻到去相信会有一个如此娇小女孩子会因为救他手握着银刀勇敢的冲过来,他也同样知道,即使就是最出色的女猎手在看到那头如此巨大的猎物时也会禁不住心惊肉跳的匆忙退开。回人的勇敢并不代表他们只会鲁莽行事,就连草原上的雄鹰都知道不可逆风而飞,更何况是要比狼还要聪明的最纯粹的猎手,草原的骄子回纥人呢?在这种情况下只有明哲保身一声不响的退开才是上策,虽然有人会为此死去,但如果贸然上前的话,死的人一定会由一个变成两个。
或许就连那只成精的老狼都清楚的知道她的全无威胁,在用一只眼睛匆匆斜了她一眼之后便再也不感兴趣似的收回目光,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跟它缠斗不休的自己身上。虽然直到现在那只巨狼一只都未曾咬到他半分,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长长的稍嫌过重的猎刀就那么险险的停在自己胸前,硕大的狼嘴正沉沉的往下压过来,本该会狠狠咬下自己手臂一块肉的嘴里被粗糙的刀柄撑到最大,仿佛扑过去的那一瞬间受的伤,锋利的刀刃已经在那头巨狼的腹脐下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就连比一个成年人巴掌都大的两只前爪也因为不慎碰到的关系被割出几道深深的口子。被它自己的血刺激的双眼泛红的巨狼已经再也容不下自己的贪欲了,两只前爪有力的按着自己的胸膛,巨大的狼头在疯狂的摇动,企图让阻隔它和美食的那段粗粗的木头从身下还在负隅顽抗的猎物手中飞出。几乎被撑到极限的嘴里不时滴出两三点涎水,那张大嘴离他是那么近,近的都能闻到湿热的血臊味,而他只能在这种不利的局势下苦苦支撑,腰间的那把小刀是他唯一可以倚靠的力量,也是他唯一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但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拔出那柄锋利的小刀,就连动一动指头他都有拿捏不住那把猎刀的感觉,卡在狼嘴里的刀柄已经被狼疯狂的摇动带出了轻微的松动,而刀刃也在自己的错误估算之下反向了自己这一面。他心里只有苦笑,看来自己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最后一次透过那头巨狼嚣张像四周张开的狼毫向那个依然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小女孩望去时,他的脸上竟然还带着丝丝的笑意,一张一合的嘴里念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两个字:“傻瓜。”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被现在的情况吓傻了,但他知道,如果这只巨狼在意犹未尽的咬断自己咽喉之后,一定会很乐意再加上一盘味道绝美的点心。
“快走!”他拼尽所有力气对她吼出最后的两个字,就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笑般的,他同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笨笨的,呆呆的,甚至谁都能看出有点傻的那样一个会因为害怕而迈不开脚步的人如此上心。在回人的眼里,即使是一个小女孩,在面对威胁的时候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只能任由别人宰割的呆呆的站着,也会被所有人瞧不起。在面对比自己更为强大的敌人时逃跑并不是最可耻的事,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只知道害怕的话那就会永远抬不起头来。
或许是他的怒吼起了作用,小女孩呆呆的表情总算有了一种不同的亮色,而他,已经再也无力去看到,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颊上,额头上,被浸透的衣服上一滴一滴的渗进身下的泥土里。大地仿佛是个更为贪婪的怪物,将他的汗水,还有那头巨狼带着浓浓腥臊的血一起吞下,又仿佛意犹未尽的舔着嘴,似乎在等待着更多的美味。
被深深楔进的粗大的木柄瞬间从长长的猎刀上拔了出来,早已力竭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挡在子身前作为最后屏障的猎刀悠然的从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飞到几米开外的草丛里再看不见,他心中一紧,看来自己的游戏已经结束了,这场猎人反被狩猎的角逐终于分出了胜负,自己已经彻底输了。
纵然如此,他的心里还是有种小小的欣慰,毕竟,那个傻傻的,笨笨的呆在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狼固然贪婪,却也不会放下近在咫尺的食物去追逐另一个,这样,她应该会是安全的吧。
双眼圆瞪的巨狼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实力,一声刺耳的开裂之声之后,竟然将自己一手合握不住的刀柄齐齐咬断,即使瞬间可以结束他这个令它自信大损的劲敌的生命,已经胜券在握的它,却仿佛看懂了他脸上的绝望般的高傲的对天长嚎。
那声仿佛是在欣赏,又像是在炫耀的嚎叫是什么时候停下的,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再次睁开的眼睛里唯一看到的,竟然是巨狼那张两腮的肌肉全被拉起的愤怒至极的脸。
或许它在为一个令它根本不屑一顾的人类竟然敢再次挑战他的威信而激怒吧,那个明明弱不经风的女孩,竟然会像一个突然杀出勇士般的,将一块石头奋力砸在它的头上。
回人会因比自己弱小的敌人率先发动攻击而感到耻辱,想必那头巨狼就更是如此,那一刻我甚至能听到它已经被完全激怒的磨牙声,还有那个站在巨狼背后我根本看不到,却能清晰的感到她的存在的女孩因为恐惧而剧烈的心跳声。
【世子】
我甚至从那四颗长长的牙齿反射出的白光上读懂了狼的心思,它的确是很饿,但现在,杀戮蔑视它的人会比进食更令它兴奋。
我甚至想不到那个就连普通回人都看不上眼的懦弱的女孩为什么会来救我,我不禁愣愣的发呆,人品巨狼的大嘴把湿重的空气喷到我的脸上。
巨狼动了,它的嘴从我的脖子上移开,以一种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扑向敢在它背后袭击它的那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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