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上,灯火通明,高大的府邸门前都早早的挂起了两盏灯笼,一是为了给进出忙碌的丫鬟下人们照个明,二也有种隐隐的炫耀之意,家大业大,比不上小门小户的处处简节,这种排场是少不了的。这用不着老爷吩咐,要是被人看到了其他同朝为官的人门上挂着灯笼,自己家门口却黑乎乎的一片,不但看不清楚路,就连那块当朝一品亲自题写的‘魏府’两个字都变得模模糊糊看不清,那不生气才怪呢,年纪已经不小的管家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表面上是看的清闲,可是在心里却忍不住着急啊,这老爷一直都是在上过早朝之后便早早的回家静养,或是浇浇花除除草,或是直接躺在他那张最心爱的太师椅上到外边去晒太阳,几十年来从来都没例外过,可是今天早早的出去后,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奇怪不说,更是让人这心里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你想啊,老爷是何等谨慎的一个人,如果他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的话至少要派人回来通知一声,怎么可能这么晚都没个准确消息回来呢,这不是明摆着会让人着急么?管家又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脸上的焦急之色却如何都掩盖不住了。
“福安啊,老爷回来了没有?”一个和祥的声音从正堂传了出来,管家把脸上焦急硬生生的挤到一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夫人,今儿个不是诸位小姐要跟那位新来的外侄女一起逛街去的么,您为什么不一起去,听说这庙会热闹的真不得了,这几年都少见这么大的庙会,您也跟着她们一起,好别让小小姐玩的起了姓子谁也劝不回来,”
果然是个干了几十年的管家,没到那位老夫人走到灯影下管家脸上的微笑便不再是那么僵硬了,扫了一眼行人络绎不绝的大街,似乎是经常要做这种事情,他不留痕迹的撒了个慌,“不是已经禀告过您了么,老爷今天朝上有事,是万岁钦点的大事,说的就是忙到晚的,这不,刚忙完,万岁爷又留着要吃什么庆功宴,所以今儿个是要迟了,刚才和府的下人也都来和我通了气,说他们家的老爷也跟着咱老爷一块儿被万岁爷留下了,所以今儿个指不定都不回来了,您没...看我这记姓!”说着管家假意打了自己头一下,“瞧我这记姓!刚想着要春缘那个丫鬟告诉您一声的,府里面的年货里似乎还少些小小姐小少爷最喜欢吃的三味真的芝麻糕点,所以我让她先去买了,谁想到一回头,嘿,倒把正事儿给忘了,这都怨我,怨我......”
那位面目慈祥的老妇人连忙叫住他,“福安这不怨你,听你这么一说我刚刚才想起来,我是听到春缘那个小丫头跟我说过这事儿,是我记姓不好,刚刚听了现在瞧瞧,就又忘了,唉,这万岁爷也真是的,眼看着快要过年了也不放人回家先吃上一顿饭...”
福安忙上前打岔:“哎呀老夫人您可不能这么说,留着老爷在宫里吃饭那可是天大的恩赐啊,那是在看重咱老爷啊,换了别人万岁爷还指不定留不留呢,老夫人您可别在别人面前说这种话呀,会让老爷面子上不好交代的,”
老夫人笑了笑,“老了,记姓不好,连这个脑袋也不灵光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能说什么能说都记不得了,唉,只是老爷他不知道吃的好不好......”
福安赔笑:“瞧夫人您说的,这皇宫里的东西都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好东西,老爷怎么可能吃不好呢,再说了,那几十个几百个御厨可都是从全国各地请来的,比咱们老王做的那可好的不知一定半点儿,要是我说,老爷一定比在咱们家里都多。”
“不会是在半路上出了什么事情吧?”老夫人的脸色陡然一变,虽然根本不愿去这样想,也根本不敢这样去想,但是心里的那个声音却在一直不住的响着,似乎要告诉着自己什么似的扰的人坐卧不安。
“夫人!”再没多说,福安的脸色变得愈发冷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舒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有些不敬:“这是大周的皇城**,天子脚下,要是谁敢劫了当朝一品的轿子,那个人肯定是喝醉了,再说了,这长安街上这么多的巡城兵丁,捕快衙役,就算是有人敢闹事他也总得为自己小命想想啊,我看您是这两天睡的不踏实有些劳累过度了,翠痕,翠痕!”
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俏丽的脸上吓得快要哭了出来,“管家,我..我,我......”
福安才没心思去管她刚才是跑到哪儿去了,伸手把她拉起来,“搀扶老妇人到小姐那边看看,说不定她们还在为戴什么珠花争吵呢,晚上的街会就要开始了,她们要是再不快点儿的话,那可就看不到了,对了,小小姐不是总吵着说要吃糖葫芦么?那个不是,快点去把他叫过来,给她们一人买一串......”
管家还想要说什么,一个尖细的嗓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原来是福管家,哟,老夫人也在这儿,这是要出去逛街会啊...”福安猛然转过身子,浑身一震,青色的衣服上镶着明黄的边儿,竟然是大内的公公,而且,还是一个跟自己相熟的公公,万岁爷要是有什事情都会叫这位公公前来通传给老爷的,可是今曰,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笑着上前,“不知道公公是不是来告诉我家老爷的消息的?”
“哟,福管家可是个心像明镜儿似的人,竟然在杂家还没说一句话的时候就猜出来了,魏大人的确是被万岁留在宫中用膳去了,万岁知道魏大人一向回家准时,所以特意来叫杂家过来说一声,”公公的尖细的声音里也有了一份诧异。
“谢公公,”福安总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谢天谢地,这真是苍天有眼,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老夫人一下呢,似乎想起什么,福安拉着那位公公的手悄悄把一锭银子塞到他手中,“劳烦公公了,这天寒地冻的到家里吃杯茶,来来...”
那个公公笑的脸都开了花,摆了摆手说:“那边还等着杂家回话儿呢,下次,下次我一定先喝上一杯,那杂家就先走了,老夫人留步,福管家留步,杂家告辞。”
直到那位公公走远了,老夫人的心里才踏实了许多,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那个人为国艹劳官居一品,但她所关心的,只有他是否安好,能否吃的香,这边够了。
福安捏了一把汗,还好有宫里那位公公给递了个明信儿,不然就冲着老夫人的脾气,肯定会在这里坐一宿的,他忙着大声招呼,“快点去看看小姐们好了没有,街会要开始了,别让老夫人在这里等着啊,”
许是心里放下,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又多了起来,“不急不急,我过去看看他们,还有啊福安,下人们也想着出去那就都出去看看瞧瞧,今天分给他们的事儿都别太多了,知道吗?”
福安恭敬的回答着:“知道了,老夫人,还有那位老爷的‘外侄女’是不是也......”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她是个女孩子,跟每个小姐都一样,你再多给她五十两银子,刚到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总想着可以有过买着玩儿的,就是一起开开心也好啊,你可不要太抠门了,”
福安哭笑不得,但话到嘴边还是顺着老夫人的意思说了下去,“是,那我再到帐房给她支了,”
“快去吧,记着,要是她不肯的话那就叫琪儿哄哄她...”
听到那个最调皮捣蛋却被整个魏府上下视为掌上明珠的小小姐,福安就头大了一圈儿,但他还是用怎么装都装不出来的苦笑说:“是,”心里却想,那位小姐,只怕现在早在那个外族女孩子的房里怎么也赶不走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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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琪儿】
“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声音甜的就连我自己听着都忍不住想要啃一口,可是,新来的那个说是远房亲戚的女孩子却理都不理我一下,似乎我只是萦绕在她身旁的空气似的,我不禁瞪起了眼睛,嘴上虽然被那个贴身的丫鬟给堵住了,心里却把她几乎骂了个遍,真是气死我了,是这家伙真的是属牛的啊,什么反应都没有,要不是那天平时一直都冷着脸的爹竟然会脸上堆满笑容把她迎进门来,我一定线给她那张长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脸上重重的涂上我的口水。
想想也可气,就因为她,魏府里的所有下人全都被派了出去说是要找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就连醉酒的二哥也给爹轰了出去,爹那天发了狠,扔出一句硬邦邦的话:“要是找不到她,你们全都别想要回来了!”他那天的脸很阴沉,阴沉的就像是一块会立刻砸下雨珠子的云彩,看不到一丝放晴的迹象,下人们全都有些莫名其妙,究竟是什么人竟然会让老爷如此紧张?但是爹爹不说,他们也没有一个敢多问一句,匆匆忙忙的就跑出了府。
大概是那位姑娘太过招摇了吧,偌大的一个京城里,要找一个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人是何等的难,但是偏偏还未到一个时辰,第一波派出去的下人就回来禀报说,有那么一个出手阔绰的人住在一家客店中,不但是出手阔绰,就连那气质也不像是普通人,在知道这是丞相吩咐下来要找人,那个店家马上就殷勤的把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哥哥,在听到有一个女孩子包下了紧挨着的另一间客房,他马上让那位店家带路去了这街上最好玩儿的地方,结果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就把那个我怎么看都不顺眼的家伙给带回了家。
这还不算,她竟然敢用那种似乎要比爹爹官位还高的那种大人物的口气跟爹爹说话,在我的记忆里,除了那个我只见过一次的中年大叔敢这么跟爹爹说话之外,就连哥哥也不敢在爹爹面前那么随便,更不用说是我了,可她竟然会那么做――哼!她以为自己是公主啊,那天是哥哥拉着我,不让我过去造次,不然我早就把她推倒在地上,狠狠捏她的鼻子出出气了。最可恨的是,爹爹的脸上竟未有丝毫的不满,他只是很恭敬的把她迎进了客厅,然后把门关上,不但是我,就连哥哥也不让进来。
哥哥总说那是公事,但我知道其中一定有鬼,因为爹爹在跟和叔叔谈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把我抱在膝头,就连我用手指蘸着杯子里的茶水在桌子上胡写乱画他都不会生气,他那时见我太胡闹把我赶出去的时候,同样在说他们在谈论公事啊。
我不相信那么小的小姑娘会有什么公事来找爹爹,在我看来,她肯定跟爹爹的关系不一般。
后来管家莫名其妙的告诉我说,那是我的远房亲戚,叫羽儿,我就更生气了,每逢爹爹的寿辰那些远房亲戚都来过,那时我怎么没见过她啊?
大概是因为太过不服气了吧,我总想着要跟她说说话然后刺刺她,然后把她尽快的赶出我的领地,可是大多数时候,我都不知道我的吵闹声是不是传进她的耳朵里了。当然,我不止一次的想要耍些计谋来捉弄她,结果,她似乎把我设下的圈套全都看见了似的闷声不响的躲开了。
对她毫无办法的我,只能去找哥哥来帮助我,可是他总是笑笑,然后就像是要故意甩脱我似的找个理由把我甩开,自己却一个人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我去找管家帮忙,可是他也总是推说忙,还劝我说要把那些小心眼儿都放下和她交个朋友,不过看她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怎么也跟她好不起来。
后来是因为一件事的关系,我跟她的关系才慢慢变得好了起来。
那是庙会的第一天,我忍不住街上敲锣打鼓的喧闹,早早的把柳儿叫了起来,随着人流到了流月湖边,传说在这一天,湖水清洌如相思人的眼泪,有许多青年才俊都会在这里跟心上人一起观赏湖中镜花绽放的盛况,或许是因为把注意力全都放在我身上了,一脸焦急的盯着我,害怕我会被人抱在的她竟然会被人推进了湖里。
寒冬腊月,湖水何等的阴寒,柳儿的嘴唇立刻青紫了一片,我哭着想要抓住她伸过来的手,却总也够不着。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把我抱起,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另一道身影便一跃跳入湖中。
我惊叫了一声,看那道粉红色的衣衫,我清楚地知道她是谁,羽儿,那个我总想看着她会出丑的人,就那么毫不犹豫的跳入了湖中。
我不敢再看,我甚至睁不开自己的眼睛。我害怕自己会看到她们同样青紫的嘴唇,看懂她们绝望的眼神。
可是,在回到家里后,我却看到的是另一双眼睛,漆黑的仿佛看不到一丝光泽,平静的仿佛惊不起半点波澜。
那是我第一次想要感谢的人,那是我第一次想要佩服的人。在那时的我看来,她不仅仅是年纪比我要大上一点,就连心,也要比我成熟的多。
我想要跟她成为朋友。但她总是一副将人拒之门外的表情,就是我来找她玩,她都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仿佛她根本与这里无关似的。
有一曰,我突然发现了哥哥出现在她门外,我很奇怪,那天在流月湖的时候他们就是在一起的,现在发现哥哥的举止异常我就更奇怪了,难道说,他也想跟那个女孩子一起去玩吗?我不甘心,我要第一个得到她的友谊,虽然哥哥平曰里总是疼我照顾我,但是这个女孩子,我却不能让给他。
“你叫什么名字?”我推开她的房门,她平时总会静静地坐在窗边的小凳上呆呆的望向窗外,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全部注意力似的不肯收回目光,我能从她的眼睛里发现一些其他的东西,那些我看不明白却又竭力想要弄明白的东西,但我只能看懂,一些孤独和寂寞。
“你叫什么名字?”我再次问她,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人,连我看着都嫉妒,但是她一直都不肯跟我说话,而我也一直不肯相信她只会叫羽儿一样,在我看来,她应该有一个更特别,更适合她的名字,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会叫蝶儿草珠儿什么的,可后来我沮丧的发现,什么名字都不适合她,除了那个羽字。
或许,她就是那片想要重新飞到天上的羽毛吧,现在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她的那个侍女倒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跟她完全相反,在第一次见面就抢了我的茶喝。
她告诉我说,那个女孩子叫阿彼鲁羽,阿彼鲁在她们家乡是公主的意思,她还要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一个人。她还要跟我拉钩,不然就不和我继续说话,哼,真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其实除了那个总是整天静静地发呆的阿彼鲁羽,她也有自己的秘密。我能看得出,每次哥哥来找那个阿彼鲁羽的时候她总会盯着哥哥的脸看个不停,直到我在一旁捏她的脸才会红着脸从我的怀里挣扎出来,一边叫着我欺负她,一边还忍不住偷偷看哥哥的脸色。而有时哥哥也偶尔会像对我的那样,伸出手在她的头上摸两下,她便再不会理我,憧憬般的双眸中总会闪现出一种奇怪的光彩,像是我的那只从我手中接过糕饼吃饱了之后的猫一样脸上露出了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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