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的目光落在那个笑靥如花的美妇人脸上,突然重重叹了口气。虽然她竭力想要避开我的视线,但我还是能看到她的目光在那个美妇人脸上徘徊了好久才离开。不知为何,我突然也学着她的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马上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把我包的更紧,紧的就连我想要张口说话都困难。

    我在她怀里眨了眨眼睛,突然抓着她的胳膊摇了摇,“奶娘,你不是说我也有娘吗?那我的娘呢?我的娘现在在哪里?”

    奶娘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在我摇动她手臂的时候把我抱的更紧。

    奶娘其实是有名字的,她不叫奶娘,但我从小叫到大,怎么也改不过来。奶娘其实还很年轻,她大概只比那曰见过的那位美妇人更年轻耐看,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美丽的一个人,竟然要被困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不能离开半步呢?

    除了小小,这个小小的庭院里的,只有我和奶娘两个人。奶娘是个很和善的人,她就像是一把伞一样为我遮风挡雨,奶娘的怀里,藏着我全部的童年。隔壁的大叔倒是个经常会来这里的人。他似乎特别爱逗我笑,每次买到什么好吃的总会第一个想到我,然后把不是炸丸子就是煎银鱼放在我大张着的嘴里,然后任由我用太贪心所以抓满了吃食却根本来不及放在嘴里的油乎乎的手抱着他的脖子坐上来。那一瞬间,我突然有种幸福的感觉,就像不止一次看到那些年级相若的孩子坐在一个正笑的合不拢嘴的人肩上,手里还拿着一串嫣红欲滴的糖葫芦。那时,我看到的不再是那串红红的糖葫芦,映入我眼中的,只有那个孩子似乎会令人忍不住啃一口般的甜甜的笑容。

    我不记得在铜镜中的自己会有那种表情,我只记得那张胖乎乎的脸上并不是只有得到糖葫芦才有的兴奋,他脸上的笑容是为了一些别的什么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连我都看不出来,我只知道,只有在那个高高大大的人脖子上才会有的东西。

    那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孩子真的很开心,他的笑容,要比我在铜镜里对着自己张牙舞爪的笑容要好看的多。是因为在那个高高大大的人脖子上吗?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脸上多出了一个淡淡的可是绝对是跟如何淘气有关的笑容。

    要趁着奶娘把我抱起来的时候抓着她的耳朵爬上去吗?虽然没试过,但我想奶娘一定会很疼,算了,我耸耸肩,奶娘是个即使踮起脚还够不到那棵大树倒数第二根树杈的人,娇弱的身体别说让我坐在脖子上,大概就连抱着我都会让她觉得累吧。我把目标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长得像尊铁塔,脸上总是挂着一副憨直的笑容,就连天生怕生的我上次因为讨厌他跟奶娘说了那么长的话所以踢了他两脚都没有生气过。在我的眼里他是个奇怪的人,也同样是个可以当作捉弄对象的人。如果是他的话,我嘿嘿的笑了一声,一定就不会觉得怎样痛了吧?

    “离儿,你在哪儿?”奶娘柔柔的声音又开始召唤我,躲在门背后的我偷偷地笑了一下,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那个送菜的大叔憨直的笑了笑,说:“不碍事的,你去找一下吧。”他脸上的汗珠子一直顺脖子滚了下来,额头上那大滴的汗都要流进他的眼睛里了。我猛地从他背后窜到他身上,拿出自己爬树干的本事将他的衣服紧紧攥在手中,几乎在他发愣的一刹那就坐到了他的肩膀上。

    直到坐了上去,我才顾得上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什么令我感兴趣的东西,唯一多出的景色就是我看到了门口正对的那条巷子口有一个买烧饼的小摊儿。虽然心里微微有些沮丧,但我还是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尽管可能他会看不清我的脸,但我肯定他听到了我那兴冲冲的充满着稚气的声音,“喂,大叔,烧饼好吃吗?”

    那个连锅都没架起来的烧饼摊儿的大叔像是呆住了,好一会儿从脸上挤出一个难看死了的微笑,我继续朝着他大喊:“大叔,你有烧饼吗?我要买一个!”

    似乎在我的手摩擦到他似乎比我的手还要滑腻的脖子时就愣住了的送菜大叔就像是不敢相信的用手碰了碰我轻松垂在他前面的双腿,虽然他看起来的样子已经很小心了,但我还是疼得龇牙咧嘴,这个坏大叔,难道还因为我那时的淘气而生气吗?

    实在忍不住了,我把他的手往旁边踢了一下,用尽我全身的力气提起他的耳朵对着他大喊,“喂,大叔,你弄疼我啦!”虽然提起他耳朵的样子看着也蛮痛的,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报复他一下。

    像是现在才猛然惊醒过来似的大叔猛然把脑袋向上扬起,仿佛真的想要把我甩下来似的那么大力,我惊叫了一声,一个没坐稳就从他的肩膀上掉了下来。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仰头栽倒的时候,脸颊上突上飞过什么东西,凌厉的劲风刮得我脸颊生疼。

    那是什么?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被大叔紧紧地抱在怀里,紧的他仿佛一辈子都不再想要放开我似的那般,我淘气的在他鼻子上刮了刮,学着奶娘那样在他的脸颊上亲了口。我再次看到了自己无法理解的一幕,一向脸上有着憨厚微笑的大叔竟然呆呆的流下了两行眼泪。

    大概这次,不再是因为我的淘气吧?

    我小心翼翼的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大叔,你很疼吗?那下次离儿就揪你的耳朵了,你..你不会生气了吧?”

    大叔眼中霎时闪过的那缕光芒异常的耀眼,他把我抱了下来,用我在奶娘脸上从未见过的那种表情严肃的盯着我的眼:“你以后绝对不能靠近这个门,知道么?”被他的手掐的生疼的我眼里噙着眼泪使劲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很可怕,就像是我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

    或许也察觉到我眼眶中不停溢出的晶莹,他的表情明显不知所措起来,就连那两只刚刚弄疼我的大手也像是只令人望而生畏的玩具般的在我眼前笨拙的变出各种形状,似乎自己也觉得自己做的并不像,所以又马上放在头上无乱瘙挠起来。最后大概对我的眼泪根本没有免疫力吧,他把脏兮兮的袖子整个贴在我脸上,马上又像是发觉什么不妥似的讪讪放下,最后大概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举着手站在那里急出了满头大汗。我在心中暗自窃笑,他现在心里肯定非常困惑吧,为什么他的眼泪会越擦越少,而我的眼泪却会越擦越多?

    奶娘说,这是女孩子的特权,如果一个女孩子在男人面前掉眼泪的话,那个男人一定会变得很焦急。

    “离儿!”奶娘的声音不再像我以前听过的那般和善,似乎在低喝出最后一个字后就连她脸上也笼罩在一层化不开的寒雾中,她杀气腾腾的冲过来,用似乎要把我夺回去的力气把我从大叔身边拉了过去,又后退了几步才冷冷的开口,“你站在离儿身边干什么?!”

    大叔的脸色也瞬间恢复了寻常的憨直,只是有意无意的在我脸上瞟了一眼,“我...我是怕她跑出去才...才......”或许是我冲着他那调皮的一笑让他突然忘记了后面要说什么了吧,我一连听着他说了几个才字也没有听到他后面说了什么。

    奶娘的脸色这时才舒缓了许多,即使如此我察觉到她的紧紧攥着我的手上的力道也完全没有松懈。

    “奶娘,好疼!”我竭力想要掰开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就像是紧紧箍在我手腕上似的根本动不了。

    “奶娘,我好疼啦!”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喊了出来,正跟大叔对视的奶娘这时才发现我的异状,在匆忙松手后我的手腕已经变得青紫了一片。奶娘惊叫了出来,正想要跟我说话的时候我立刻跑开了,我从未见过奶娘是这样的,我从未见过奶娘会变得如此可怕,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我知道,我不喜欢变成这样的她,我喜欢她的笑容,那种仿佛会把人融化的笑容,在我心中,一直珍藏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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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王上!”身为国公将军的人哀叫了一声后便倒在了地上,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端坐在最上边那把椅子上的人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个瘫倒在地上的人,如果说这个人是他最信赖的心腹的话那现在大概要加上曾经两个字了。说实话他倒不是为面前两份截然不同的奏报而生气,他实在是不愿也不敢去相信,自己所信任国公将军竟然也会故意欺瞒自己。

    “王上!”差点把胆子吓破的人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像是抓着根救命稻草般的把自己全部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王上!我真的没有骗您!对了,我想起来了,”他的脸色仿佛在一瞬间恢复了些生气般的变得通红:“王上!一定是我的手下被别人收买了,对,一定是这样的!只要王上饶我一命,明曰我定当将事情的原委查个清楚!”

    高高坐在上面的君王又冷冷的哼了一声,仿佛根本不屑他的保证般的继续抚摸着手里的波斯猫,“你?哼!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派出去的那个属下做了些什么?”

    国公将军楞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臣不知,请王上示下,”

    “哼!”上面又是震怒般的冷哼,那个人的声音即使努力掩盖着怒气却也怎么都掩盖不住,“你自己看看吧。”随着那句话,王上的手在案几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将那两份薄薄的奏报一起扫到了国公将军的面前。

    “这...这是,”在看过几行之后,国公将军的脸瞬间变了颜色,“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王上,臣愿意为臣派去的那个人作证,他肯定不会这么干的,如果王上不信,那臣愿意以姓命担保!”

    “哼!”又是冷冷的一哼,只不过这次的哼声中多了几分不屑,“起来吧,我的国公将军,要是你的脑袋都这么好砍的话那朕的那个弟弟也不会派出刺客取你姓命了!”

    国公将军讪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话中的讽刺暴露无遗,但是王上似乎已经暗暗表示不再问自己要脑袋了。

    “先留着你的脑袋给朕把事情查清楚,另一份是我的心腹呈上来的,绝对是不会有错。听好了,朕限你三曰查清,要是到时候还把这两份奏报原封不动的还给朕的话,那朕可就要摘你的脑袋了。”

    国公将军战战兢兢的跪下,“谢王上不杀之恩,只不过......”

    已经从那把椅子上站起来的人皱了皱眉,“只不过什么?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就说,朕赦你无罪。”

    国公将军小心翼翼的开口,“万一这件事跟护国将军有关那怎么办?”站在高处的那个人满脸的冷笑,“你不是说你的属下一定可靠么?怎么现在又突然开始怀疑他了?”

    国公将军的脸色数变,最后还是跪倒在地,“臣指的是万一,如果他真的投到了护国王那边,我也肯定不会偏袒。”

    那个人脸上的表情突然转冷,“朕现在也能给你四个字,秉公办事!记清楚了么?”

    国公将军重重的磕了个头,“臣记下了,臣还想再问一句,若是此事要找大王妃问话那......”

    站起来的那个人豁然瞪圆了眼睛,灼灼的目光直直的刺在他脸上,反倒是国公将军不卑不亢的站着,仿若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最上面那个人长长的舒了口气,“朕准你去见,记着,直接回来回报就行了,不要再把奏报递上来――朕现在都不知道还有谁朕还能再相信。”

    国公将军一脸肃然,恭然答道:“是。”

    高卢王都,郊区一件普通的民宅里。

    哭了整整一夜的小女孩安静的躺在一个娇美女子的怀中,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咂了咂嘴,又好象是已经吃饱般的流出一滴长长的涎水。那个柔美的女子抱着怀中的孩子,明明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子,手里却舍不得把她放下,大概在她眼里,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吧。

    离那天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天。在这两天里那个小女孩总是一直不停地哭,哭的嗓子都嘶哑,两只眼睛红肿的再也挤不出泪水,只能在那里倔强的推开自己的手。整整两天都没睡觉的她差点被急疯了,她几乎在瞬间就点了那个小女孩的昏睡穴,然后又顺手将一匙已经吹凉的牛奶送进那个小女孩的嘴中,即使是大人,饿了两天也有些扛不住了,更何况只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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