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州明明是吴军的地界,这股唐军明明是孤身深入,理该被包围被束缚被压缩活动范围,最后被聚歼才对,而现在他们竟然滑如泥鳅,根本就碰不着,这还不算,竟还连战连捷!
赶到乌江粮仓,柴克宏根本无法靠近粮仓百步之内,火势冲天犹如山峦,烤得甲胄兵刃一片滚烫,战马嘶鸣不断,显得焦躁不安。
数十座粮仓,几乎全部被烧,方圆数里之内,都是此起彼伏的火海。
“快,救火,救火!”柴克宏滚落马鞍,调集士卒亡羊补牢,此时他心头冰火两重天,难受至极,唐军没逮到,粮仓反而失守――乌江因登岸便利,故而吴军粮草经水师运送后,绝大部分都在这数十座粮仓,如今粮仓被焚,大军失粮,这对江淮之战将是何种打击?!
想他乃是将门之后,打小就被悉心培养,享受到足够的荣华富贵,人中龙凤一样的人物,在楚地也曾连战连捷,杀敌如宰羊,赢得赫赫声名与朝廷看重,乃是吴国青年将领中当之无愧的俊彦,此番竟然在几个寒门士子面前遭受了这等耻辱,被耍得团团转!
吴军将士现在已经不是苦不堪言,而是怨声载道、火气冲天,连日来他们被迫转战,被唐军牵着鼻子走也就罢了,关键是屁都没捞着,如今更是粮仓被焚,失责甚大,战后免不得被问罪――他们看向柴克宏的目光,都不再友好。
“无能!”
“废物!”
“饭桶!”
这就是此刻吴军将士心中对柴克宏的评价。
因为甲胄被烤得太热的关系,不少吴军将士脱了甲胄,光着膀子打水救火,如是众人纷纷效仿,不多时在场吴军多是如此,柴克宏见状脸色大变,急忙严令士卒穿上甲胄。
“穿上甲胄就被烤成羊了!”
“不让歇息也就罢了,还管我脱衣服?”
吴军将士骂骂咧咧,懒得理会柴克宏的军令,柴克宏怒发冲冠,下令亲兵执法,刹那间顿时闹得彼此对立,剑拔弩张。
柴克宏见状,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一句要完。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忽的喊杀之声四起,如同百鬼夜行,而后数不清的唐军甲士,从四面八方杀来,直奔这些救火的吴军士卒!
唐军去而复返,正是一记回马枪!
西方邺高举马槊,槊锋所指,千军所向!
江文蔚、张易、朱元领军冲阵,势若奔雷!
柴克宏仓惶大喊:“敌袭,迎敌,迎敌!”
正在救火的吴军无不骇然,面对如同天降的唐军,顿时大乱,丢下水桶就跑,哪里还有多少抵挡的心思?
火海之外,又添战场。
唐军势如潮水,席卷万物,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将吴军打得哭爹喊娘、溃不成军!
是役,吴军大败,柴克宏亦被生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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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十七 一朝得领五千甲 踏碎关山觅封侯(3)
和州,石杨。
柴克宏兀一挣开双眼,还没起身,就感到脑袋一阵生疼,像是给人剜了一刀,痛不欲生,这让他五官都挤在一起。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柴克宏左右张望,待看清眼前事物,一颗心就禁不住下沉。他坐躺在山脚一块石头上,身前有一片树林,夕阳滑过树梢,几只鸟雀叽叽喳喳,在灿烂的金光中远去。
――除此之外,密密麻麻尽是黑袍黑甲的唐军将士,大部分坐在地上歇息,少数在往来巡逻,远处还有戒备岗哨,更远处游骑四处游弋。
柴克宏想起昨夜――或许是昨夜――火海前激战――也许不能称之为激战,他被唐军包围,力战不退,而后就被一员骑将一槊拍在脑门上,接着脑海里就一片黑暗,直到此时。
“你醒了?”身旁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柴克宏扭头去看,不由得怔了怔。
石块上坐着个年轻唐军,身着唐军最新制式甲胄,兜鍪随意放在身旁,长发凌乱,生得风流倜傥,英俊非凡,气质脱俗,若说儿郎容貌也有倾国倾城一说,此人当之无愧。
但就是这样一个风流人物,此时竟然脱了军靴,正在扣脚丫子,动作写意。柴克宏闻到了一股辛辣气味,属于军卒中最惨不忍闻的那一类,偏偏眼前这厮一脸惬意,神情专注,眼神陶醉,完全没去管柴克宏的目光,几乎达到了物我两忘的玄妙境界,仿佛他扣的不是一只臭脚,而是美人的那啥。
“阁下是?”柴克宏几乎是本能的问了一句。
“江文蔚。”说话的人露出一个和善笑容,然而让柴克宏不寒而栗的是,这厮竟然把刚扣过脚丫子的手伸到鼻子前,很是据有品鉴意味的嗅了几下。
柴克宏感到胃中有些翻腾,那绝不仅是昨夜受伤的后遗症。
举目四望,柴克宏觉得远处的山峦似乎有些熟悉。
“这里是石杨,也就是鸡笼山东北末端,位在全椒与乌江之间。”江文蔚见柴克宏四处张望,自然知道他在想甚么,鸡笼山也就是东关所在的那条山脉,“三郎,递点肉干和水过来。”
张易随手从身旁扔了几条肉干和水到江文蔚身上,老大不乐意道:“我不是三郎,你才是!”
江文蔚将肉干、清水递给柴克宏,回头对张易笑道:“你如何不是,你让二郎评评理――二郎,你说这厮是不是老三?”
朱元一面嚼着肉干一面口齿不清道:“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是二郎。”
这长兴二年的进士三甲,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之后,交情日益深厚,便打算互认兄弟,只不过义结金兰倒还没顾得上,却先在谁大谁小的问题上争论不休。
柴克宏被江文蔚将肉干、水囊塞到手里,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按说他是败军之将还被俘虏,应该留有气节誓死不屈,然则眼前几人的做派实在让他有些头晕,望着手里的肉干,柴克宏摇摇头,暗自叹息,正打算先吃饱再说,忽然的不知怎么就看见张易正在挖鼻屎。
张易挖完鼻屎,手指上沾了足有一寸长的青黄粘稠物,随手就往身旁的肉干、水囊上一抹,然后就若无其事的继续进食,柴克宏见状,嗓子一干,下意识看了看手里的肉,顿时觉得实难下咽。
“这几个人明明气度不俗,为何如此邋遢?”柴克宏心中诽谤,最终还是放弃了进食的打算,他若是知道眼前这三人乃是大唐进士,就更不知道会作何想了。
江文蔚、张易还在为谁是老大谁是老三的事争论不休,将柴克宏完全抛诸脑后,好似他根本不存在一般,这让柴克宏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许这三人身份很是低微,故而没有资格知道他的底细?
柴克宏继续想到:若是如此,自己如能贿赂这三人一番,说不定对方还能放自己跑掉――他摸了摸甲胄里随身携带的那枚价值不菲的玉佩,眼睛有些放光。
柴克宏心思杂乱,正踌躇间,忽的双目凛然,他看到昨夜将他击晕的那个唐军骑将走了过来。
来的人正是西方邺,他一屁股坐到江文蔚与张易中间,取下兜鍪,“斥候探报,全椒县的贼军已经南下,距离此处还有约莫半日的路程。”
话说完,西方邺随手拿起张易身旁的肉干、水囊,大口进食――柴克宏见状,胃中一阵翻涌,差些没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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