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晓得小唯的心思,说:你先看看,从今而后不需再习文章了。你先学些身外之术,且安了白瓶儿的心,之后若有机缘再让你学“道”。
小唯点头如捣蒜,说不出的高兴。
先生说:我毕生习得三术,一曰冥灵,一曰鹏徙,一曰天算,你可以择一而习。
这三术,即便是中原最厉害的修行者也不可能接触得到,然而竟像大白菜一样摆在了李唯面前。小唯虽说早慧,却只是个九岁的小娃娃,肯定不知道其中奥妙。先生固然明白小唯不懂,却也不解释这三者,只希望小唯凭本心去选,毕竟想要修习,机缘比什么都重要。而后数十年间,小唯通读亚圣经文,才恍然大悟这三术,竟是时、空、命三大神术。其中冥灵术,习之,五百年为春,五百年为秋,久生不老;鹏徙术,习之,千里之行须臾可至;天算术,可知祸福,亦测得失。三者任意一术修到极致,均可以逆天改命,一步登天。只是知道这些的时候,先生东去雾池绝境,杳无音讯,再想请教也没机会了,不过这已是后话。
小唯倒也思索了一会,倒不是在想术法,只是在想往常这时白瓶儿该来接我了。涉及白瓶儿,小唯记得她曾经夸耀过族中有人习得控火之术,便问了句:哪个能喷大火?
先生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李唯啊李唯,我真是低估你了,一挑就挑了个我不会的。
先生今天似乎特别开朗,眼角竟然微微的卷起了鱼尾纹。但是这样的先生,和往日的安静沉默相比,如同一颗迎风摇摆枝条的柳树之于一块顽石,显得极为生动。
小唯也跟着笑了起来,心里泛着如同见到白瓶儿一样的暖意。
先生说,虽说这个世间的方术大多都是以“火”为媒介,但我实在是没有钻研过,最后是只能把你教成一个半吊子。
小唯脑筋极快,也不急着失落,便问:那先生会灭火的术法吗?
先生说:好好好,灭火好,就教你灭火。
先生说:五行之术,都是方术。方术无定则,本来五行之中,“水”之实克制“火”之虚。但是此世尚火德,火反而可以侮水。所以,水火之间也并没有定势说孰强孰弱,还是要看情况。
先生不无鄙夷地补充了句:所以说方术都是下乘小术,并无常势,始终不停的变化,连个规则都不完善。但是我也是从小术开始学起的,李唯你要始终记得,莫要被小术打了眼。追求大道才不枉为师教你这些日子!
小唯当然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但是点头如鸡啄,应道:懂懂懂,是是是。
先生接着说:“修方术,有三个境界,初入为“知境”,能知晓并引导天地的变化;旋而为“守境”,纳五行之力于经络内;止于“悟境”,参透了,你便与天地万物同在,所说的任意一句话都是金科玉律,风雷雨电也会遵守你的意志。
接着先生牵起小唯的手,出了小院,行了不多时,立在一方偏僻的井前,小唯好奇的探出身子往内面瞅了瞅,转头向先生说:这井枯了。
先生说,修行之三镜,仔细看着。只见他双指一并,点在井沿,不大一会儿,井底干燥的土地便开始震动,越来越剧烈,而后起了褶皱,竟要裂开来。小唯觉得身下不稳,急忙收回了身子躲到了先生身后。先生抚摸了一下小唯的脑袋,说别怕,再看看。
小唯大着胆子上前,看到干燥龟裂的土里竟然汩汩冒出水来。
这个便是“知境”。
而后先生剑指化掌,一曲掌心,手中凭空冒出一团水,结成了一个球状,水球中,从外向内,水流分成很多层,每一层都有独立的流向。时缓时急,层层叠叠各不相同。
这个便是“守境。”
先生又说:控水,方法有很多,每人都需要找到自己的手段。
正说着话,先生提掌至齐眉的位置。水噗呲一阵沸腾,刚才那些繁复的结构瞬间就破碎了,成了一阵水汽晃晃悠悠地升上了天空。
雾气撒在阳光底下,勾勒出了一道彩虹桥。小唯儿童心性,对着天空雀跃不已,小胳膊小腿上的肉随着蹦跳有节奏的抖动。阳光也很艳,没一会儿,小唯对着太阳的眼睛就被晃晕了,辨别不了颜色,只觉得都化成了亮堂堂的一片,眼球微微酸痛。而这一团白色中,突然有个极细微的小黑点急速地坠落下来,小黑点一点点变大,最后猝然停在了小唯的眼前不到几寸的地方。小唯一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渐渐由了第二个小黑点,第三个小黑点...伴着沙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密集,就悬在小唯的脑袋顶上。小唯用了不少时间,眼睛才恢复正常,看清了悬在自己头顶的竟是水珠,周遭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雨了。
他呆呆坐在地上,说:先...先...先生...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变成了倾盆大雨。
先生左嘴角扬其小小的弧度,两只大手一合,啪的一声脆响。
大雨登时卷成了大雪,不仅是新雪,连水珠也凝成了雪,初始雪也不堆积,落地即化,消失的无影无踪,逐渐地雪花越积越多,渐渐掩住了黑色的泥土。小唯安静的盘起腿坐着,耳后显出一个淡蓝色“巛”(音“川”)字水纹图案。虽说雪花漫天,却一片都没落在小唯身上。不仅雪近不了他的身,甚至温度也被隔绝了。他安静看着满天的白色,觉得今天真是太美了。
“这场雪,就是‘悟境’。”
“天地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乃是盘古大神的气息。它是驱动天地万物行动变化的根本,你若能控制它,你也就明白了为何修行会分出这三种境界!”
“盘古大神亦称‘元始’,他留下的气息后人则称之为‘元气’,我今天传你一术,助你观察天地之间元气。”
.......
大约一刻钟后,先生不再解释修行的事情,而是一指小院的方向说,小唯,你娘亲来了。这个小男孩是第一次听到先生叫自己小唯而不是李唯。
小唯顺着先生的手看到了远处的白瓶儿。白瓶儿仍旧穿着惯常的白衣青裳,独自一人站在灰白的院墙前,檐似乎恰好挡住了雪花,一片也没落在她的身上。她低着眉,看不清楚表情。可能是因为寒冷,白瓶儿的身子有一丁点的蜷缩,双肩浅浅地向前倾,手恭顺地并排放在大腿前侧。虽说手掩在了袖子内,但还是可以看到白瓶儿左右两只纤细的食指不停的交缠,料想心里必定是不平静。
小唯摁着膝盖站了起来,一边喊着娘亲,一边兴冲冲的冲着白瓶儿跑了过去。白瓶儿闻声,也向小唯走了过去,小唯一蹬跳上了白瓶儿的身子吊在了她的脖子上。白瓶儿用鼻子蹭了蹭小唯的额头,微嗔到:你不是说你不是小孩了嘛。
这时,先生也随着走到了身旁,说到我们回屋吧。
小唯看了看两人央求道:我们再看一会雪吧。
白瓶儿声音很轻,说:今年的雪好早啊。
先生看了眼白瓶儿腰间的镌刻着凤求凰的翡翠,若有所思。良久,他温柔的看着低眉的白瓶儿,连说了两声: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银装素裹,两人如重墨,浓浓点在这一篇纯白的画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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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马氏飞兔,无对无双
古代常将骏马比作“兔”,以赞美矫健;如赤兔。
------------------------------------------李唯手札
当夜,李府。
白瓶儿早已察觉到了那雪的异常,从她立在院墙下到之后赏雪,没有一片雪花落在身上。只是她没接触过术法,根本不能想象这雪竟是由人召唤出来。她越发好奇先生的身份,也越发的惶恐。倒不是先生有什么令她害怕的举动,相反先生看自己的眼神像团水一样温柔,甚至令她有种奇怪的悸动。只是白瓶儿自小活在谨慎中,不敢奢望一位神仙似的人物能够万中挑一,独降恩泽到小唯和自己身上。所以白瓶儿思前想后的是先生其人,想推敲出点信息来。
小唯却想的是先生其术。他亲眼所见,自然知道先生的能耐。但是先生的术法看来都极其温和,和镇守府里的人修习的大开大合,急攻猛进的术法都很不一样。也许先生只是克制而已,毕竟只是为了解释下境界的不同,还顾忌可能误伤到自己。他连初境都没涉猎,只能是雾里看花,不过他也不恼,有先生指点,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两个亲历者只是一团雾水,城中的其他人却已经如临大敌。
马阔连新镇守的匾额都没安好,青江城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也许寻常百姓只当是今年气候有异,冬天来的早。马阔初始也这么认为,因为他没有在其中感知到丝毫的元力--盘古号元始,他遗留下的力量称为元力,元力有五行之别,称之五行之力亦可--正是平常不过的雪花而已。而且那雪纷纷繁繁地显得极为温和,似乎和冬天的凌冽扯不上一点关系,虽说马阔第一次见青江城里秋天下雪,但想来秋里若真有雪,便应该是这个样的。
但是马阔却始终很不安。半生戎马,马阔对危险有股本能的嗅觉,但也说不清个所以然。他本身话很少,那天就更沉默了,从下午一直看雪看到了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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