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言环顾了一圈,打量着这几位亲卫的实力,并不答话。马庆还以为他是担心人多口杂,许多话不方便说,赶忙屏退了亲卫,只留下两人密谈。马庆低声说道:赵校尉,现在可不是你回本阵的好时机,你看那边...
马庆转身指着白马妖族的方向,说道:昨夜惊马惹了妖族,它们已经放火焚林,李武雄那边...赵伯言根本没在听马庆说些什么,一见他背过身去并不防备自己,偷偷地在左手蓄上元气,正欲一招结果了马庆的信命。
不料马庆一回头,说道:此时军中已乱,是否到了取李武雄性命的时机?
赵伯言一拧眉毛,手复又藏到了背后,说道:杀李武雄?
马庆听出言语中的疑惑,便说:是啊,校尉不是说,军中若乱,就是我等取事之时吗,如今李武雄/根本压制不住军心,我只要暗中加点力,军中立刻就会哗变,到时只要李武雄出点什么岔子,杀他可就是名正言顺了。
赵伯言听闻马庆要杀李武雄,暗道天助我也,如此玄虎双雄取之将不费吹灰之力;便顺势答道:然也,杀之可也。
马庆揣测人情世故是何等的老练,赵伯言言语中露着古怪,一下就引起了他的疑心,或者说,他见到赵伯言的那一个起就没停止过怀疑。一是,赵伯言出身游骑又是军中出了名的“马痴”,如何连几十匹顺从的老战马都看管不住。二是,一员宿将如何不知失了军令是何等后果,即便回来也该是偷偷潜入,怎会这般大摇大摆走回来。第三点则是,马得胜兄弟是他最信得过的亲卫,循着那么明显车马痕迹去追,赵伯言又不刻意躲藏,如何会连面都见不上。一开始马庆还以为,赵伯言纵马必定是内有乾坤,藏着什么计谋,便静待赵伯言解释里面的玄机,可等了半天,赵伯言就点了个头,说了一句半文不白的“然也,杀之可也”。
马庆心中疑窦丛生,两人一直尴尬地沉默着,一人不解释,一人不敢胡乱问。熬了半饷,马庆挠了挠脖子终于出言问道:不再等等?一见赵伯言皱眉头,马庆立刻改口:现在就动手,一刻都不耽误。
说话间,马庆立刻聚拢了亲卫,向本阵进发。行进之时,马庆偷偷唤过一名亲卫耳语了几句,那位卫士得了令便匆匆领了几个人远远离开。
十多里路,以这些人的脚程本应就在一两刻钟,可马庆左绕右绕,走了大半个时辰却还是一点李武雄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赵伯言不知道本阵的具体地方,一言不发地跟在马庆的身后,脸色越来越黑。说起来,马庆最拿手的绝不是什么修为武功,而是察言观色,他一见赵伯言神色有异,便及时出言安慰几句,愣是拖延了整整一个多时辰。
一个多时辰后,刚才离开的亲卫终于归队,他在马庆的耳边只说了两个字:皆死。马庆神色如常,心里却一直在打鼓,他腆着笑脸向赵伯言说道:昨夜惊马闯营,其中一匹黄骠马年轻神骏的很,我偷偷把它留下了。改日我将它送到校尉的府上,你看如何?
赵伯言眯着眼,显然是不满马庆不抓紧时间赶路而是一路扯皮,随口应了一句:可也。
马庆闻言嘴角立刻一抽,随即竭力地掩饰住了,心道:驮马之中,哪有年轻的战马,别人不知,难道你赵伯言也不知道吗!
于是马庆再不耽搁直直朝着本阵走去。
此时本阵之中,几百人乱作一团,已经不是杀两个人就能压制得了。要不是李武雄左手一直攥着带夜刀,两伙人几乎已经动上了手。马庆远远就瞧见了杀气腾腾的人群,一脸媚笑向赵伯言说道:现在李武雄焦头烂额,他的右军定然疏于戒备,你我不如绕到后方暴起发难直取主将,这样可以省了不少麻烦。
赵伯言不悦道:吾辈不行刺杀、不义之事。
马庆在一秒中就收起了馋臣的嘴脸,一脸严肃的说道:正当如此,校尉教训地是。这个不义之事就让我来做,校尉你去正面牵制一番,不需您动手只要往那一杵,您连手指头都不用动,刺杀之事全权交予我来做,你看如何?
见赵伯言神色稍霁,马庆心道这个赵伯言也不是油盐不进嘛,空手套白狼的买卖还是懂得做的,于是接着解释道:
待会校尉进得本阵,李武雄肯定要拿你问罪,校尉担待着点儿假意被擒。只要李武雄略一松懈,背后露出一丁点儿空当我有把握一箭结果了他,到时李武雄大好头颅可不就是校尉的囊中之物!
马庆自然是吹牛,马氏虽说弓技了得,却不意味着人人都是百步穿杨的高手,更何况是李武雄这样触摸到炼形境门槛的高手。不过总也有那么一两个不开眼的就真信了。
赵伯言虽说一脸嫌弃,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即像摆脱垃圾一样挥了挥手把马庆打发走了。马庆灰溜溜地带着亲卫藏到了暗处。离得远了,马庆诸人围拢一团,他不知这个“赵伯言”有何等手段,于是小心地从靴侧抽出一把小匕首,寻了一棵树刻下一行字“避难龟丘谷”。马庆那么爱捆风显摆,龟丘一族的事迹他不止夸过百遍,亲卫自然都知道。马庆向众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众人心领神会,立刻分头联络左军各部。
另一方面,赵伯言不疑有他,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本阵之前。左右两军一见到他均是一阵错愕,刚才两拨人方才都快拔了刀,可就一瞬间连吵架都忘记了顿时鸦雀无声。右军为首的李武雄顺着众人的眼光也看到了赵伯言。
李武雄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心道若是依着军法砍了赵伯言,谅你左军也无话可说。李武雄杀意一起,腰间的带夜刀似乎也生出了感应,在刀鞘之中嗡嗡作响。他左手轻轻按在带夜刀的刀柄之上,大声呼喝道:人来,将罪将赵伯言拿下。
左右亲卫立刻上前去拿赵伯言,只不过几人忌惮局势,待到了他跟前儿并不敢贸然出手。几人重复了一遍李武雄的话语,说道:赵校尉,我等依军法拿你,望你不要轻举妄动!
不料赵伯言正眼都不瞧他们一眼,像跃过空气一样从两亲卫的中间穿了过去,径直走向李武雄。亲卫又惊又恼,难道这赵伯言是铁了心要抗军法。两人对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出手,一左一右猛地后后面掐住了赵伯言肩膀和手腕上的关节。赵伯言任由他们擒着,并不反抗。亲卫一见赵伯言顺从,也略微松了手上的力道,把他“押”到了李武雄跟前。
李武雄问道:私纵军马,乱我军心,泄露机密,中军祭酒赵伯言你视青江军法为无物焉!人来,验明正身给我斩了!
如此严肃的时刻,左军之中竟然私语不断,嗡嗡声响作一片。不过既然没人出言反对,甚至连一个讨饶的声音都无。左右亲卫方才是得的是李武雄的私令才有些畏首畏尾,如今可是照军法从事,腰杆立刻硬气许多,手上一使劲就要将赵伯言摁跪在地。
赵伯言被擒住不过是依计行事,可他左等右等愣是没等来马庆的箭,耐性早就耗得一干二净,这个当口,这帮虾兵蟹将还敢来招惹,可就真的是犯了太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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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虎冢又起虎啸 中
赵伯言手臂一抖,登时从亲卫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亲卫即便知道境界相去甚远却也丝毫不惧,拔了刀便砍。
赵伯言一对浓眉拧成一团,像被跳蚤骚扰的狮子一样。周围这些兵丁没有一人值得他动手,可却前赴后继扑了上来。他觉得好烦,为什么马庆还不动手,为什么这帮人这么想死!他的脾气本来就像个火药桶,被这么一点,嚯的一声碧绿的火焰从每一个毛孔中喷薄而出,一下把众人裹挟了进去,瞬间把来人烧成了飞灰。此时李武雄腰间的带夜刀更加剧烈地震动,几乎要从鞘中跳将出来。李武雄这才意识到,它之前的响动并不是对自己的杀意生出的感应,而是对眼前赵伯言的示警。
李武雄再不犹豫,带夜刀如同一道漆黑的闪电斜刺赵伯言最难防守的肋下。就在他身法将动未动之时,背后一股令他凉到极致的杀意陡然冒出,直奔而来。这个时机,未免太过机巧了吧。李家的杀招从来是一往无前,只攻不守;带夜刀出鞘之时,李武雄已经将后路忘得一干二净,只有眼前的敌人;可背后这人,偏偏就挑准了这么稍纵即逝的一瞬,不仅见识武功毒辣到了极点,而且对李氏的武功亦有充分的了解。
李武雄闪躲不及,格挡不及,除了硬抗这一下几乎没有别的途径。元气本能地对杀意产生应激,源源不绝的天火从周天大穴之中涌出,形成了一堵火墙。李武雄凤眼微眯,神色凝重;碧绿的火焰消去,赵伯言的脸又慢慢显露出来,带着一抹三分惊愕,七分得意的诡笑。
来的不是一枝箭,而是一杆长枪。
光束一般的亮银枪穿透了火墙裹着苍白的天火直刺过来,李武雄避无可避。
可亮银枪却与他擦肩而过,反而刺中了面前不曾防备的赵伯言。小臂粗细的长枪直接砸飞了赵伯言的一只胳膊。
“这人是来帮我的!”李武雄大喜。
“诶哟,偏了!”马庆大悲。
“小儿诈我!”赵伯言大恨。
李武雄手中的带夜刀丝毫不停,借着亮银枪的掩护,改刺为砍,一连斩出十六刀,把赵伯言全身削得没一块完好的肉,而且刀上的天火如同跗骨之蛆沿着伤口钻了进去。赵伯言被烧得失声哀嚎,惨叫连连,几乎烧成了一盘菜。李武雄收刀入鞘提神警戒,不知这林中的暗处还藏其他什么人物,这次有人帮他的,可不意味着下次不会杀他。
他认出了亮银枪,两军将士眼力也不差。亮银枪一现身,马氏亲兵像听到发令枪一样顿时没了命一样向西狂奔,哗啦啦盔甲摩擦声不绝于耳。李氏的嫡系逢此变故,在滚滚人流之中不知所措,本能似地刀出鞘,弓上弦,扭头只等李武雄的号令。
李武雄以为马庆方才出手相助,自然是和这赵伯言并非同党,便命令众人静观其变。约莫着一刻钟,左军跑了十之七八,本阵之中很快就空出了一大半地盘。手下一偏将匆忙禀道:将军,左军未得军令私自离开本阵,难得就由得他们去吗?
此言一出,本就是结下梁子的右军诸位将领纷纷出言附和:当诛!当诛!
可实际上,左军还剩下一队不足四十人,为首的便是韩老幺。他入了军营,心中只有一句“军令如山”,不得正将命令,不可擅动。马庆要逃,怎么可能会忘了他,可他偏偏就留在了原地,在一众李氏嫡系之中极为显眼。
刚才出言的偏将一眼就点出了韩老幺,怒喝道:韩老幺,你一向是马庆的狗腿小弟,留在此处必定是内应!不等李武雄命令,诸位明晃晃的刀枪就已经指在了韩老幺的脸上,须臾之间就要下手。韩老幺百口莫辩,手里的大斧是提起也不对,放下更不对。
一旁的李武雄也苦思不解左军这一举动是何用意,赵伯言既死,马庆更有襄助之功因何缘由非得出逃呢?他心中觉得蹊跷,便仔细推敲了一遍,忽然浑身一个激灵,返身去查赵伯言的尸体。方才那堆焦肉果然已经不见了踪影,甚至天火也一同灭尽。李武雄将五感发挥到了极致愣是察觉不到一丝气息,但一股藏在暗处的窥探感却压得自己呼吸沉重,仿佛赵伯言就在身边,只不过在不同的位面而已。
右军将士对此毫无所感,反倒和韩老幺动起了手。韩老幺本来兀自犹豫,既然众人依着军法要砍我,到底是该躲还是不该躲,直到刀刃抹向脖子的刹那,他才想通,若是自己就这么死了,还如何立功,还如何给哥哥分忧!
一有抉择,大斧随着心意从下三路猛地一拍,也真莫小瞧了韩老幺这瘦猴一样的身板,大斧一挥似有千钧力,把来人打飞了十几丈远;随后顺着劲头把大斧一带,一个旋身使一招横扫千军,身前三尺划过一道金光愣是把围攻之人均都逼退了三五步。就这么一个空当,韩老幺滑得跟条鱼一样瞬间从人缝中钻了出去。
右军大怒,强弓上弦径直瞄上了韩老幺。韩老幺还没逃出十步,见状就地一滚躲到了一棵大树背后。此时一直不吭声的李武雄大骂道:胡闹!快点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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