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方志兴不由望了眼旁边的黄蓉，想起了自己昨日曾向众人提起过金轮法王等人可能要来之事，估计因为如此，黄蓉才会故意让杨过偷听口诀吧！毕竟洪七公是否来此，谁都不会知道，若是有人挑战打狗棒法，丐帮可就难以应对了。想必黄蓉也猜到了这点，故而在发现杨过和郭芙等人偷听打狗棒法口诀时也没有点破，甚至还可能特意讲解了一番，让杨过更快领悟打蛇棒法的精妙之处。如此一来，纵然有人挑战，丐帮也又多了一种应对之法，而且打蛇棒法即使失败，也不会损及打狗棒法的名称。料来即使自己不出言让杨过上场，黄蓉也可能将他推上前台。这位女中诸葛不过凭自己寥寥数语便顺手布下了棋子，智谋之深，当真不同凡响。

    不过方志兴对此也乐见其成，当初他创出打蛇棒法之时，虽然看到了洪七公所用招式，也猜到了这些招式和打狗棒法的关系。但因为无从得到口诀，是以也只是根据招式自行推演，又根据自己理解加上变化。如此一来，棒法的威力虽然不小，口诀却并不算是完善，甚至还有许多简陋之处，需要练习之人自己摸索。虽然用心苦练也能将这套棒法练至大成，但其中耗费的时间和心力，那可就颇为不小了。是以方志兴创出这套棒法后，并未让杨过习练，而是将其给了丐帮，让丐帮中人结合打狗棒法口诀自行摸索完善。如今看来，杨过显然是得到了打狗棒法的口诀，并领会了一些精妙之处，这样一来，他使用打蛇棒法的威力自然更增，虽然仅用这套棒法，但以此应付霍都，也能说绰绰有余了。

    思索之间，杨过和霍都已经过了一二百招，虽然因为经验不足错过了不少机会，棒法上却越加熟练起来。此时他不但招式间更是凌厉，还结合打狗棒法中的劈、戳、挑、封、转等诀，将扇子功夫中击、刺、开、合、挥等用法一一运用出来，变化之间，也是更为奇妙。

    如此一来，霍都虽然武功精深，却是更难应对了，他若不拿出压底功夫，只怕不多时便要落败。方志兴见此心中也甚慰，他本来还想着杨过不敌时自己加以指点，如今看来，已然不需要了。

    群雄见到此景，更是大声叫好，许多人已经开始打探起了杨过的身份，询问这年轻人是否婚配。待听到是郭靖侄子，又拜入全真门下，皆是叹息不已。郭杨两家关系匪浅，郭靖有女之事又众人皆知，是以其他人虽然对两人有些心思，却也只能自己打消了。

    武敦儒、武修文兄弟自厅中比武开始，一直全神观斗，眼见杨过身手如此之强，心头大是沉重。两人也知道这次比武不但关乎到丐帮声名，甚至关乎到中原武林名声，然而内心深处，却盼望杨过这筋斗栽得越重越好。二人患得患失，心情也随着场中形势变化，瞬息之间接连数变。此时见到杨过大占上风，又听到旁人谈话，对视一眼，皆是心中颓然。特别是觑到郭芙一脸欣喜之色，更是心如死灰。如此情景，他二人如何还能与杨过相争，不说毫无机会，却也可以说是希望渺茫了。

    这时场中形势已经越发明朗，霍都经验丰富，当然知道自己这样下去可以说是必败，当下发声长啸，疾施“狂风迅雷功”，右扇左袖，鼓起一阵疾风，急向杨过扑去。他的左手被方志兴所伤后经脉有损，劲力上也不免稍弱，这几年苦练袖上功夫，以此弥补手上破绽，如今和右手扇子一起使出，相合之下，当真是威力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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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盟主三战

    霍都这一下威力不凡，又是猝然发出。杨过见对方功力如此了得，自己用扇子不见得能硬接下来，只得急速后退，同时护住自身，免得霍都趁势进击。

    孰料霍都发出这一招后，突然折扇一收，大声喝道：“且住！你这明明用的是扇子功夫，可不是什么丐帮的棒法。小王如今是在代我师与洪七公争夺天下群雄盟主，你用的不是洪七公的武功，有何资格在场？”他本来想着快速击败杨过夺回自己扇子，却没料到竟然有些敌不过杨过这套以扇化棒的奇异武功。虽然自己还有压箱底的功夫没有使出，却也不能无谓地用在这里，因此他稍一逼退杨过，立时罢手，向着对方大声道。

    杨过听到霍都声音，顿时也知道是霍都诡计，正要开口反驳，却听群雄嚷嚷道“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怎么如今又不承认了？”、“杨少侠虽然用的是扇子，却一直使的是棒法，大伙儿谁看不出来？”、“就是，就是！这番邦小王分明是在耍赖！”……这些人见杨过将要取胜，却被霍都以此躲过，都是大为不忿，一起叫嚷起来。群情愤愤，又都是前辈，杨过也不好再出言了。

    大伙儿一言一语，将霍都说的满脸通红。凭他武学见识，哪会看不出杨过虽然使的扇子，却用的实是棒法。不过此战成败关乎自己一行人的声势，他也不得不以此推脱。眼见群情汹汹。霍都高声说道：“天下英雄请了，适才这小儿跟我比武，小王见他乳臭未干。只怕给人说一声以大欺小，也就忍让了几分。但瞧众位英雄之意，小王倘若不比，倒又似怕了这个孩子。这样罢，此人不是丐帮众人，小王也不占他便宜，就让他用本门功夫和小王较量一番。各位以为如何？”这几句话看似大方，内里却颇有计较。轻轻巧巧之间，便限定了杨过不再用这套棒法，废了他这一门高妙功夫。而且霍都知道杨过出身全真，这一门的功夫注重积累。凭借杨过的年纪，也断然不会有多大成就。他被方志兴击败之后，下功夫了解了一下全真武功，当然知道这个，以此向杨过说道。

    群雄闻言更是议论纷纷，黄蓉朗声说道：“阁下如此出尔反尔，不觉太过无耻了吗？适才形势如何，大伙儿都看得清清楚楚。洪老帮主不过指点了过儿几招棒法，他便以此胜过了你。我看这盟主之位也不用再争了。国师和王子等人，还是趁早离去的好！”

    “对！对！还是趁早滚蛋的好！”“趁早滚蛋！趁早滚蛋”……群雄听到黄蓉的话，纷纷附和道。听到“滚蛋”的声音，更是轰然大笑。这话虽然粗俗，却实是众人心中所想。

    霍都眼看群雄大有一拥而上之意，内心也有些惶恐，哈哈笑了几声，大声道：“我道中原武林人士都是何等英雄。原来还是以多欺少的一套。这样罢，咱们言明比武三场。那一方胜得两场，就取盟主之位。各位看妥是不妥？”他和师父金轮法王等人今日前来原是要耀武扬威，折一折中原群雄的锐气，如今眼看不行，便想着多较量几场，只要能胜得一两场，也算是达到了目的。霍都想到这里，便以此向众人提议。

    黄蓉虽然知道这伙人的用意，却明白今日若不动武，决难善罢，如今对方既然提出三局两胜，趁早打发了也好。她看了洪七公一眼，见洪七公点头赞同，朗声向对方说道：“阁下这话，是代表尊师之意了？”她自忖己方有洪七公、郭靖、方志兴等顶尖高手，还有朱子柳、郝大通、杨过等一流好手，万万不会就败给了对方，心中也是极有信心。

    霍都闻言顿时看向师父，对面金轮法王双目不动，却微微点了点头。见此，霍都高声道：“黄帮主，敝方三人是家师、师兄与区区在下。我的功夫最差，就打这头阵，贵方那一位下场指教？”

    话音方落，中原群雄中已经跳出两人，同时大声说道：“我来！”正是武敦儒和武修文兄弟。他们见杨过只用扇子戳戳点点便将霍都王子打的穷以应对，料来自己的一阳指绝技比之更胜，听到霍都叫阵，当即跳了出来。摆出姿势，就要以一阳指对敌。

    两人存的都是在中原群雄面前扬名的心思，眼见哥哥（弟弟）和自己想的一样，一个道：“大哥，这一仗便让给我吧！弟弟我定然好好教训这番邦王子。”另一个道：“二弟，你的一阳指力道上不及我，还是哥哥来更稳妥一点，你且在一旁掠阵，看我如何打的这番邦王子心服口服！”两人言谈之间，浑不把霍都放在眼里，只以为对方是砧板上的肉块，任由自己拿捏。

    霍都接连受挫，狂傲之气收敛了几分，听到这二人大言炎炎，心中反而更是重视了几分。凝神看去，见对方姿式凝重，更是不敢轻视，心道：“这二人年纪轻轻，身法端稳，显然是曾得名师指点，别是和刚才那小子一样的少年天才。若是栽在他们手里，今日可真丢大人了！”一阳指是武学中一等一的功夫，武氏兄弟功力虽浅，摆出来的架子却分毫不错，常人看了也不觉什么，在霍都这等行家眼中却知实非易与，当下哈哈一笑，拱手道：“两位兄弟到底是谁上场，还是先自己商量好吧！小王在此恭候！”言语中颇为谦逊，比刚才和杨过说话时客气了许多。

    中原群雄这边正想商议何人出战，见到武氏兄弟上前，也是有些疑惑。但这两人是一灯大师门下，众人大多又不明他们底细，也不好随意喝止，只得望向朱子柳和武三通，看他们如何指示。

    朱子柳方才见了霍都和杨过的比试，对霍都的武功也了解了几分，暗忖自己和他相斗，至少也得数百招才能取胜。听到武敦儒、武修文所言，立时上前几步，喝退两人，又向着霍都说道：“小徒学艺未精，这第一场，还是由敝人来向阁下讨教。”武氏兄弟是他所教，朱子柳当然深知两人功夫远远及不上霍都，但如今他们既然跳了出来，自己作为南帝门下也不能就此退缩，是以他也只能先行出力了。

    武氏兄弟被师父喝退，顿时脸上含羞，相互埋怨对方和自己争着出场，导致自己没有机会扬名。心中又有些责怪师父在天下群雄面前不给自己面子，夺去了自己的扬名机会。正羞愤间，听到周围有人小声询问自己两人的身份，心中稍感安慰：“自己虽然没有出手，但总算让众人知道了自己名号，也总算不弱于杨过那小子了！”却不知旁人只是见杨过年纪轻轻大放异彩，见到两人年纪轻轻却敢于主动挑战霍都，不自觉高看了他们一眼。若非如此，只怕众人便要耻笑两个毛头小子不知轻重了。武氏兄弟借着杨过扬名而不自知，当真是可悲可叹！

    杨过在场中还等着众人议定后再和霍都再斗，见到朱子柳上前邀战，也只得退了回来。这朱子柳是武林前辈，他也总不能和对方相争，不过杨过想到自己扇子之事，心中担心朱子柳中了霍都暗算，经过他身边时，拿着扇子小声道：“朱师伯，这人暗器阴毒，师伯万万要小心在意！”说着举起扇柄，露出了一个小小机括，正是发射暗器的开关。朱子柳为人聪慧，断然不会不明白自己意思。

    朱子柳刚才已经听到杨过这扇子是自霍都手中夺来，听到杨过提醒，当即知道对方扇子中暗藏机关，向杨过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上前一步，向霍都道：“敝人姓朱名子柳，生平爱好吟诗作对，写字读书，武功上就粗疏得很，要请阁下多多指教。”说着深深一揖，从袖里取出一枝笔来，在空中画了几个虚圈儿，全是个迂儒模样。

    朱子柳当年大理国辛未科的状元爷，又曾在大理国做过宰相，自是饱学之士，才智过人。大理段氏一派的武功讲究悟性。朱子柳初列南帝门墙之时，武功居渔樵耕读四大弟子之末，十年后已升到第二位，此时的武功却已远在三位师兄之上。一灯大师对四名弟子一视同仁，诸般武功都倾囊相授，但到后来却以朱子柳领会的最多，尤其一阳指功夫练得出神入化。此时他的武功比之郭靖、马钰、丘处机尚有不及，但已胜过刘处玄、王处一等人了，就是如今的郝大通修练紫霞神功后功力有所突破，却也不过和他伯仲之间而已。洪七公、郭靖、黄蓉等人都知道朱子柳武功不凡，对于他主动上场，也是毫不担心，当下目视场中，看他如何击败霍都。

    方志兴心中虽然略有忧虑，但见朱子柳主动上场，也不好出言让对方退下。听到杨过向朱子柳提醒，更是放下了心中担心。他虽然有心让杨过多磨练一下增长对敌经验，但想到杨过已经和霍都斗了一场，接下来还有达尔巴这个风格不同的人能够用来练手，也就让杨过好好休息一番，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眼看杨过回到自己身边站定，方志兴点头表示嘉许，又向他说道：“你朱师伯是笔法大家，你也学过这笔上功夫，可要向他好好学习，体会自己的不足之处。”杨过虽然也学过玄天指功夫，但并未能够完全结合到笔法之中，如今仔细体会朱子柳的一阳指书，定然能对他大有好处。而方志兴对朱子柳的功夫也颇为好奇，更是凝神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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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一阳书指

    霍都见到朱子柳模样，心想：“越是这般人，越有高深武功，委实轻忽不得。”抱拳为礼，说道：“小王向前辈讨教，请亮兵刃罢。”朱子柳道：“蛮夷之邦，未受圣人教化，阁下既然请教，敝人自当指点指点。”霍都心下恼怒：“你出言辱我蒙古，须饶你不得。”折扇一张，道：“这就是我的兵刃，你使刀还是使剑？”朱子柳提笔在空中写了一个“笔”字，笑道：“敝人一生与笔杆儿为伍，会使什么兵刃？”

    霍都凝神看他那枝笔，但见竹管羊毫，笔锋上沾着半寸墨，实无异处，与武林中用以点穴的纯钢笔大不相同，正欲相询，忽听方志兴道：“且慢，我这有点墨水，可为朱兄助兴！”说着向杨过道：“过儿，将我熬制的墨水拿出来，给你朱师伯用上！”

    众人闻言一怔，都是不明所以：“如今朱子柳正要和人相斗，要不要蘸墨又有何干系？”正疑惑间，却见杨过从怀中取出一块墨锭，又摸出一方小小砚台，洒了点水快速磨了起来，向众人解释道：“我师父这墨是以特异药材煎熬而成，写到纸上不惧水浸，着人肌肤后墨痕深印，水洗不脱、刀刮不去。除非有我师特意配置的洗墨药水，那是无论如何也去不掉的。今日众位有缘得见，也算能够一饱眼福了！”说着哈哈大笑，已然磨出了一点墨水，让朱子柳洗去原来墨水。用毛笔蘸上此墨。

    方志兴这种墨水的配置方法，当然是上一世从秃笔翁处交流而来。这一世他精通医术，在改善配方后顺手熬制了一点。作为特殊墨水，用以在上好纸张、绢帛或动物皮毛上书写重要文字。如今在朱子柳对敌时用在霍都身上，可谓是正合其用。

    群雄听到杨过所言，也都明白了方志兴这个吩咐的用意，都是议论纷纷，心中想道：“这法子说着文雅，用出来还当真阴毒。若是不小心被他在脸上画个圆圈。打个交叉，甚或是写上一两个字。那可就难以见人了，事后也少不得求他来解。我宁可给人砍上一刀、刺上一剑，也胜于给他在脸上涂抹。今后遇到这对师徒，可得万万小心在意。”这方法看似对战斗没有帮助。却会令对手极为在意，可谓是从侧面增加了战力。此时用在霍都身上，众人当然幸灾乐祸，但想到以后可能用在自己身上，又是颇为担心。

    霍都听到这话，心中也是惴惴，若是真的被朱子柳的毛笔不小心碰到了自己肌肤，那可当真丢人了。想到这里，他向朱子柳说道：“你既不用兵刃。咱们拳脚上分胜败也好。”

    朱子柳晃了晃笔，说道：“非也。我中华乃礼义之邦，君子论文。以笔会友，敝人有笔无刀，何须兵刃？”他听到这墨水的妙用，心中也是大喜，如此好墨，一定要讨要一些才行。

    双方比武。对方用什么兵器，另一方当然无法置喙。霍都眼见避不过去。又想欺负朱子柳笔杆普通，说道：“既然如此，看招！”折扇张开，向他一扇。朱子柳斜身侧步，摇头摆脑，左掌在身前轻掠，右手毛笔径向霍都脸上划去。霍都侧头避开，但见对方身法轻盈，招数奇特，当下不敢抢攻，只是用扇稳守，想要先瞧明他武功家数，再定对策。

    朱子柳道：“敝人笔杆儿横扫千军，阁下可要小心了。”说着笔锋向前疾点，将一阳指以书法用来。

    霍都虽是在蒙古学的武艺，但金轮法王胸中渊博，浩若湖海，于中原名家的武功无一不知。霍都学武时即已决意赴中原树立威名，因此金轮法王曾将中土著名武学大派的得意招数一一与他拆解。岂知今日先会杨过，对方所用的以扇化棒的功夫固是前所未见，再会朱子柳，他用的兵器既已古怪，而出招更是匪夷所思，从所未闻，见他笔锋在空中横书斜钩，似乎写字一般，然笔锋所指，却处处是人身大穴。

    大理段氏本系凉州武威郡人，在大理得国称帝，其先世虽为鲜卑拓跋人氏，但久与汉人通婚，受中华教化，已与汉人无异，也早自认为是汉人，中华教化文物广播南疆。朱子柳是天南第一书法名家，虽然学武，却未弃文，后来武学越练越精，竟自触类旁通，将一阳指与书法融为一炉。这路功夫是他所独创，旁人武功再强，若腹中少了文学根柢，实难抵挡他这一路文中有武、武中有文、文武俱达高妙境界的功夫。差幸霍都自幼曾跟汉儒读过经书、学过诗词，尚能招架抵挡。但见对方毛笔摇晃，书法之中有点穴，点穴之中有书法，当真是银钩铁划，劲峭凌厉，而雄伟中又蕴有一股秀逸的书卷气。

    方志兴见到朱子柳这一路功夫，心中暗暗称奇。他认出此时朱子柳所用，正是唐朝大臣褚遂良所书的“房玄龄碑”，乃楷书精品。前人评褚书如“天女散花”，书法刚健婀娜，顾盼生姿，笔笔凌空，极尽抑扬控纵之妙。朱子柳这一路“一阳书指”以笔代指，也是招招法度严谨，宛如楷书般一笔不苟。方志兴精擅书法，当然识得其中妙处，朱子柳这一路笔法深得楷书韵味，同时将一阳指的点穴功夫融入其中，虽然招式上略显拘泥，运用间却极为严谨，威力也非同小可。一阳指指法之妙，从此可略窥一二。

    一旁的杨过也学了几年书法，见到朱子柳所用，看的有滋有味，见到妙处，更是忍不住大声叫起好来。他武功轻捷飘逸，同时又刚猛凌厉，因此书法上也更擅长飘忽快捷而又笔迹劲瘦的瘦金体，这套字体虽然也有正楷写法，杨过却更擅长行楷和草书，论及法度严谨，比之朱子柳就远远不及了。

    郭芙也在一旁看着，但她所学不精，看不懂这一路功夫。听到杨过叫好，心中颇为不乐，走到黄蓉身边，问道：“妈，他拿笔划来划去，那是什么功夫？”黄蓉全神观斗，随口答道：“房玄龄碑。”郭芙愕然不解，又问：“什么房玄龄碑？”黄蓉看得舒畅，不再回答。

    不过即使如此，场中的霍都也已经听明白了。他虽不懂一阳指的精奥，总算曾临写过“房玄龄碑”，预计得到他那一横之后会跟着写那一直，倒也守得井井有条，丝毫不见败象。

    朱子柳见他识得这路书法，喝一声采，叫道：“小心！草书来了。”突然除下头顶帽子，往地下一掷，长袖飞舞，狂奔疾走，出招全然不依章法。但见他如疯如颠、如酒醉、如中邪，笔意淋漓，指走龙蛇。

    方志兴见到朱子柳因此变换笔法，虽然对这路草书大为赞赏，对他的武功却暗暗摇头。朱子柳的书法武功虽妙，却也只能说是“得意”，还未达到“忘形”的招式化境。比之前一世武功未成的秃笔翁所胜者，也就是一阳指点穴功夫更神妙、书法意境领悟更深而已。不过朱子柳这路武功破绽极多，若是他此时是和方志兴对敌，只怕不数招便已落败。

    见到杨过在一旁仍在凝神观看，方志兴提点道：“过儿，你那龙蛇杖法化来的笔法，其中之意与此相近，不要理会招式，仔细体会其中意境即可！”龙蛇笔法讲究笔走龙蛇，或刚或柔，而又无有定法，大成之后，虽然不见得达到笔法化境，却也可以说相差不远。这是方志兴创立龙蛇杖法时特意化出的笔法，当然明白其中妙处。

    杨过闻言点了点头，不去理会朱子柳和霍都对敌的形势，而是仔细体会起了笔法中的意境，和自己所学对照，体悟朱子柳如何笔走龙蛇。他擅长草书，这下看的更是有滋有味。

    那边黄蓉听到方志兴所言，心中暗暗称奇，这时郭芙向她问道：“妈，他发颠了吗？”黄蓉道：“嗯，若再喝上三杯，笔势更佳。”提起酒壶斟了三杯酒，叫道：“朱大哥，且喝三杯助兴。”左手执杯，右手中指在杯上一弹，那酒杯稳稳的平飞过去。朱子柳举笔捺出，将霍都逼开一步，抄起酒杯一口饮尽。黄蓉第二杯、第三杯接着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