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的是,阿黄并没有死,奶奶走的当天晚上阿黄就跑回家里了,后面跟着枣糕。他摇着尾巴到处找可以,看到可以这个样子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可以抱着他一言不发,眼泪止不住地流。枣糕横趴在门口,看着外面,一直守到可以出来。
后来到村口,可以才看到阿黄在路边拉了很大一堆屎,里面有很多未消化的食物残渣。才知道它上次那个样子估计是消化不良造成的便秘导致的。不知怎么的那颗玻璃球疏通了他的肠道,把留在肚子里的东西都拉了出来,就好了。
可以捡起还在屎堆里的珠子,舒了一口气,心情却异常沉重。
奶奶出葬那天,可以戴上了那颗爷爷给她,她一直都很宝贝的聘礼,想告诉她,聘礼没丢,一直在。
之后的日子,每天都感觉很长,但却又过得很快。马上到了每年一次的科举考试,这次可以参加不了,因为东西还没有学全,还没有十年寒窗很难考上的。第二年的科举才是他们奋斗的目标,学而优则仕,这是千年不变的准则。
能当上官又是奶奶一直的愿望,即使在临终前还念叨着,所以学堂里念书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好,通宵达旦,效仿古人悬梁刺股的人比比皆是。
与此同时学生的学习压力变得更大了,因为上一次科举考试的时候,很多考生因为“文字狱”惨遭毒手,真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股“文字狱”的邪风是前年突然猛地刮起的,之前虽然一直有,但只是微风,没有来得那么强烈。听说那一年皇上龙颜大怒,为了“申我国法,正尔罡风”,把广西巡抚以“大逆罪”,斩绝了。还有很多官员,学士,因为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自己被杀了不说,还株连九族,连死掉的祖宗的坟还要刨开,把尸体挖出来再杀一遍。这股邪风的余威即使过了一年了依旧很凛冽,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可以:“行乐,你想当官吗?”
行乐:“想啊,当官多好啊!难道你不想吗?”
可以:“我也不知道,但是当官当得好好的龙颜突然大怒就要死掉了。”
行乐:“死掉的都是佞官,不然皇上也不会大怒的。”
可以:“那考试的人还不是官就已经死掉了,我不想就这样死掉。”
行乐:“不会的,他们肯定是写了不好的东西,皇上才会龙颜大怒的。”
可以:“那到底什么是该写的,什么是不该写的?”
行乐:“写皇上喜欢的。”
可以:“可我不知道我写的皇上喜不喜欢……要是他不喜欢,我就要死了……”
行乐:“你比我聪明,你写的皇上肯定喜欢,你肯定能上榜的!”
可以:“我们都考上了,一起当官,当好官。”
行乐:“恩,当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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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而回到家之后,除了行乐来自己家玩之外,可以就跟枣糕,阿黄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枣糕在一边吃草,可以端着饭,阿黄在一边看着,等可以跟他分享剩下的一半。睡觉的时候,阿黄躺在可以的床边,枣糕躺在门外。
两年的时光转瞬即逝,科举前夕,学堂统一为考生报了名。朝廷为了方便科举考试,把进京赶考改成了各地区统考,并直接作为考试的最终评定成绩。考试幸运地在本县举行,这可能跟县长很有能力有关。由本省巡抚带领数十名官员和上百名官兵督考,声势之好大,在该县前所未有。
可以带着阿黄和枣糕,来到了奶奶的坟前,可以上去把稀稀疏疏的几根杂草都拔干净。他站着没有说一句话,站了很久,然后转身跟阿黄枣糕离开了。这时候正好有一阵风吹过来,可以随风飘起的衣衫和头发,颇有浪人的味道。
科举考试当天,可以跟行乐结伴来到县里。因为枣糕走得慢,所以行乐骑着马陪着可以很早就出发了,一路上他们还拿着书进行最后的温习。
县里人山人海,全是来自全省各地的新面孔,书香的气味从来没有这么重,把各地的商人全部招来了。酒楼,客栈,妓院纷纷开业,生意兴隆,别人并不在乎他们考得怎么样,能不能上榜,只是知道这里面充满了商机。巡抚吃过的菜就变成名菜,巡抚住过的地方就变成名家,巡抚睡过的女人就变成了名妓。喧闹嘈杂的声音之中混杂着书香,饭香,酒香,胭脂香,各种香。
但是考场之内异常安静,谁要是发出声音,谁就会被因为扰乱考场秩序驱逐考场,并在未来三年剥夺其科举考试的资格。
总共有上百个考场,每个考场四十人,大概有近五千人参加考试。可以在跟行乐不是同一个考场,就在路口道别,分别去了自己的考场。
每个报名的考生都有一个自己的号码,写着第几个考场第几位,并且在考试前入座,逾时便视为迟到或是作弊,取消考试资格。可以是第三十三考场第二十位,正好位于考场的中间位置。
考场分两排,每排二十个位子,相邻均有白布隔离。里面有一张书案,一把椅子,上面配有一个砚台,里面有足够的墨水,笔自带。按照规定每个考生只能带笔进入考场,但是只要带跟考试无关的物品,监考的官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很多人有各种怪癖,比如考试的时候喜欢喝酒,便能文性大发,喜欢吃饼充饥的,为了能真正选拔到人才,这些也都是允许的,只要没有发现作弊的行为。
可以坐定,等待命题。
考试开始了,这时一个人走到众人前面,大喊了一个字,“墙!”然后走开了。站在旁边的人点燃了一炷香,“考试开始!考试为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统一收卷。”
这时候考生都一头雾水,“墙”?“强”?中国文字博大精深,到底是哪个强,哪堵墙,这算什么考题。
可以也是一样,一瞬间孔子,孟子,老子,庄子各种子,《诗经》,《孝经》,《道德经》各种经在脑子里翻滚,就是没有想到跟“墙”有关的东西。提笔欲写又放下,拿起又放下,执笔叹息毫无思绪,几次三番之后干脆把笔丢下了。
这时候考场正在进行着无硝烟的战争,有人当着正在考场转悠的监考员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饼往嘴里塞。这叫先发制人,在监考人员面前拿出的东西,被怀疑作弊的几率就会小很多。没吃几口,监考人员一走,就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是提前写好的小抄,马上塞进袖口中,暗自偷偷地看。
忽然,从角落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马上就有一个人被考官拖了出来,衣服敞开着,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肚子上也是。吃饼的人一看,一哆嗦,饼还叼在嘴里,纸条掉到了地上。这一动作逃不过监考人员的眼睛,马上发觉这个人似乎哪里不对劲。吃饼人冷汗兹兹地流,嘴还叼着饼,慢慢挪动着脚想把纸条踩住。
香已经烧了一半了,可以无奈之中又多了一点烦躁,只是怪自己无能,以前无所事事的时间太长了,搞得现在都无从下笔。就在别人都洋洋洒洒快写满一张纸的时候,可以对面的考生也依旧没有动笔。
可以远远看到他书案上摆着一堆米,心想真不愧是高手,考试的时间都过了一半了,只字未写却依旧淡定如水,纹丝不动,心无旁骛地研究着眼前的米。可以正想看仔细一点,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书案倒地的声音,之后就看到眼前一个人嘴里还叼着一块饼,被考官直接拎了出去。监考人员走到了对面看米的高手,双手背在身后,在一边踱了好久,估计他也没有猜透他到底在干嘛,就无趣地走开了。
眼看香越来越短,就要烧光了,关键的时候一个子都救不了自己,书这种东西,读到深处自然呆。可以抬起头看着天空,县里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味道,天上都灰蒙蒙感觉有一层烟雾笼罩着,大白天看不清太阳。他闭上眼睛,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低头,奋笔疾书,很快写完了。放下笔抬头一看,对面的高手已经写了满满一张纸,不由感叹,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考试结束,可以怀着沉重的心情,看到了同样沉重的行乐。
“行乐,你考得怎么样?”
行乐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没希望了……”
“没事,我们明年再来,我就写了一句话!”
行乐抬头看着可以,不由笑了起来,“我也只写了一句话,哈哈!”
“哈哈!”
“嗯,我们明年再来!”
走出考场之后他们马上骑上马往家里赶,因为枣糕是在太慢,晚回去就要走夜路了。一路上可以跟行乐有说有笑,自己很惨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跟自己一样惨的时候自己就不觉得有这么惨了,反而挺开心的。而自己感觉自己过得很好的时候发现原来周围的人跟自己过得一样好,就感觉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开心。大概人都有幸灾乐祸的心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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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到了村子里,其他人都在急切地等待自己的考试的结果像待字闺中女子一样,不知道自己嫁不嫁得出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嫁给谁。而可以跟行乐却没有一点紧张感,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释然,觉得自己反正是上不了榜的。
之后的日子,学堂没有课,可以就整天在村子里转悠,有的时候带着枣糕去人家地里帮别人除草,有的时候就带着阿黄在村子里散散步。曾经漫山遍野跑的日子好像已经渐渐远去,连怀念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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