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考试当天,可以跟行乐结伴来到县里。因为枣糕走得慢,所以行乐骑着马陪着可以很早就出发了,一路上他们还拿着书进行最后的温习。
县里人山人海,全是来自全省各地的新面孔,书香的气味从来没有这么重,把各地的商人全部招来了。酒楼,客栈,妓院纷纷开业,生意兴隆,别人并不在乎他们考得怎么样,能不能上榜,只是知道这里面充满了商机。巡抚吃过的菜就变成名菜,巡抚住过的地方就变成名家,巡抚睡过的女人就变成了名妓。喧闹嘈杂的声音之中混杂着书香,饭香,酒香,胭脂香,各种香。
但是考场之内异常安静,谁要是发出声音,谁就会被因为扰乱考场秩序驱逐考场,并在未来三年剥夺其科举考试的资格。
总共有上百个考场,每个考场四十人,大概有近五千人参加考试。可以在跟行乐不是同一个考场,就在路口道别,分别去了自己的考场。
每个报名的考生都有一个自己的号码,写着第几个考场第几位,并且在考试前入座,逾时便视为迟到或是作弊,取消考试资格。可以是第三十三考场第二十位,正好位于考场的中间位置。
考场分两排,每排二十个位子,相邻均有白布隔离。里面有一张书案,一把椅子,上面配有一个砚台,里面有足够的墨水,笔自带。按照规定每个考生只能带笔进入考场,但是只要带跟考试无关的物品,监考的官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很多人有各种怪癖,比如考试的时候喜欢喝酒,便能文性大发,喜欢吃饼充饥的,为了能真正选拔到人才,这些也都是允许的,只要没有发现作弊的行为。
可以坐定,等待命题。
考试开始了,这时一个人走到众人前面,大喊了一个字,“墙!”然后走开了。站在旁边的人点燃了一炷香,“考试开始!考试为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统一收卷。”
这时候考生都一头雾水,“墙”?“强”?中国文字博大精深,到底是哪个强,哪堵墙,这算什么考题。
可以也是一样,一瞬间孔子,孟子,老子,庄子各种子,《诗经》,《孝经》,《道德经》各种经在脑子里翻滚,就是没有想到跟“墙”有关的东西。提笔欲写又放下,拿起又放下,执笔叹息毫无思绪,几次三番之后干脆把笔丢下了。
这时候考场正在进行着无硝烟的战争,有人当着正在考场转悠的监考员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饼往嘴里塞。这叫先发制人,在监考人员面前拿出的东西,被怀疑作弊的几率就会小很多。没吃几口,监考人员一走,就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是提前写好的小抄,马上塞进袖口中,暗自偷偷地看。
忽然,从角落传来砸东西的声音,马上就有一个人被考官拖了出来,衣服敞开着,里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肚子上也是。吃饼的人一看,一哆嗦,饼还叼在嘴里,纸条掉到了地上。这一动作逃不过监考人员的眼睛,马上发觉这个人似乎哪里不对劲。吃饼人冷汗兹兹地流,嘴还叼着饼,慢慢挪动着脚想把纸条踩住。
香已经烧了一半了,可以无奈之中又多了一点烦躁,只是怪自己无能,以前无所事事的时间太长了,搞得现在都无从下笔。就在别人都洋洋洒洒快写满一张纸的时候,可以对面的考生也依旧没有动笔。
可以远远看到他书案上摆着一堆米,心想真不愧是高手,考试的时间都过了一半了,只字未写却依旧淡定如水,纹丝不动,心无旁骛地研究着眼前的米。可以正想看仔细一点,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书案倒地的声音,之后就看到眼前一个人嘴里还叼着一块饼,被考官直接拎了出去。监考人员走到了对面看米的高手,双手背在身后,在一边踱了好久,估计他也没有猜透他到底在干嘛,就无趣地走开了。
眼看香越来越短,就要烧光了,关键的时候一个子都救不了自己,书这种东西,读到深处自然呆。可以抬起头看着天空,县里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味道,天上都灰蒙蒙感觉有一层烟雾笼罩着,大白天看不清太阳。他闭上眼睛,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低头,奋笔疾书,很快写完了。放下笔抬头一看,对面的高手已经写了满满一张纸,不由感叹,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考试结束,可以怀着沉重的心情,看到了同样沉重的行乐。
“行乐,你考得怎么样?”
行乐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没希望了……”
“没事,我们明年再来,我就写了一句话!”
行乐抬头看着可以,不由笑了起来,“我也只写了一句话,哈哈!”
“哈哈!”
“嗯,我们明年再来!”
走出考场之后他们马上骑上马往家里赶,因为枣糕是在太慢,晚回去就要走夜路了。一路上可以跟行乐有说有笑,自己很惨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人跟自己一样惨的时候自己就不觉得有这么惨了,反而挺开心的。而自己感觉自己过得很好的时候发现原来周围的人跟自己过得一样好,就感觉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开心。大概人都有幸灾乐祸的心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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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到了村子里,其他人都在急切地等待自己的考试的结果像待字闺中女子一样,不知道自己嫁不嫁得出去,也不知道自己要嫁给谁。而可以跟行乐却没有一点紧张感,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释然,觉得自己反正是上不了榜的。
之后的日子,学堂没有课,可以就整天在村子里转悠,有的时候带着枣糕去人家地里帮别人除草,有的时候就带着阿黄在村子里散散步。曾经漫山遍野跑的日子好像已经渐渐远去,连怀念都没有留下。
一次,可以在家里闲得实在无聊就让枣糕看家,和阿黄一起去找行乐。一路上阿黄一直摇着尾巴走在可以身边,走着走着看到阿黄不见了,可以一回头看到阿黄在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什么。
可以走进一看,原来是两条狗在那里交配,男的是黑色的,女的跟阿黄一个颜色,是土黄色的。想阿黄跟自己这么久了从来没有见过他跟哪条狗在一起,跟他太太爷爷大黄完全不是一个性格,他也该有个伴了。可以看着阿黄说道:“阿黄,你也该找个伴了!”
阿黄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两条狗,可以也看了过去。它们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这画面在狗界怎么说也是很淫荡的事情了。人在狗面前干是没关系,狗在人面前也不掩饰,但狗在狗面前干就显得尴尬了。果然不出所料,那两条狗看着阿黄在旁边看着他们,似乎感到有点羞赧,身体还没分开,踉踉跄跄地走开了。阿黄一直等到看不见他们才起身离开,一直低着头,看起来很低落。
可以又说:“阿黄,你也该找个伴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很平淡,揭榜的时候到了,各县各村都开始张贴科举的上榜人名。
“揭榜了,揭榜了!”二狗敲着锣在村里到处跑,腿脚还是像以前一样利索。村里的人听到这个消息,纷纷放下手中的活都跑到村里张贴告示的地方去看。霎时间小小的一堵墙被围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
只是揭榜,并没有听到锣鼓声和鞭炮声,说明我们村并没有人上榜。正当可以这么想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了锣鼓鞭炮的声音,夹杂在人群的欢呼声之中。会是谁上榜呢?可以带着一分疑惑,九分好奇,感到十分奇怪,亦步亦趋的走向人群。
“中状元了,中状元了!”有人跑来跑去,开心得跟自己中状元一样,其实连字也不认识几个。可以抬头一看,锣鼓队马上就到村里了,这个架势比知县来的时候都气派。前面黑压压都是人,根本进不去,可以拉住一个人问:“是谁,谁中状元了?”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喊什么?”
“前面在喊啊!”
可以放开他,又拉住一个问,又说不知道,好几个人都是这样,干脆自己挤进去看个究竟。
密密麻麻的人绝大部分连字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在挤什么,就是一个劲往里面挤,好像看到了就会得到什么好处,挤得面红耳赤,甚至有人晕倒在里面。可以往人群中一挤,顿时一股燥热,烈日当空,汗水马上浸湿了衣服,不知是谁连屁都被挤出来了,臭气熏天。这样的环境,在中间的人,出不来又进不去,不晕倒才怪咧。
幸好可以体力好,终于挤到了里面,看到榜眼,举人都是不认识的人,看下去看到状元这列,一个个人名认下去,认到最后一名――张行乐!他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到底了也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名字,最后把目光都停留在了行乐的名字上。
这个时候锣鼓队已经走到了人群身边,人群马上散开向锣鼓队两边围去。可以依旧看着名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锣鼓队在人群的拥护下向行乐家走去,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那边发呆。
这天晚上,可以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心里像是堵着一样,感觉自己遭到了欺骗,又不知道欺骗自己的人是谁。是行乐吗?跟行乐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骗过自己,这次肯定也不会。是批卷的人看错名字了?这种可能性太小了,也几乎都不可能。根本没有人欺骗自己,心里却实在委屈,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第二天可以找到了行乐,去了曾经一起抓鱼的桥边。
可以:“行乐,你那一句话到底写了什么,一句话就能中状元?”
行乐:“对不起,可以,我骗你了……”
可以顿时感觉眼前一黑,原来自己的真的受到了最信任的朋友的欺骗。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内心又堵上了,而且更堵了。可以心想:行乐一定是写出了很好的文章,写得自信满满,写得胸有成竹。他就算说了又怎么样,科举选拔的本来就是人才,能者得之。可是为什么要骗他说也只写了一句话,这不是看不起他嘛!他越想越气,越气心里就越堵。
行乐:“我一句话也没写……”
可以:“什么?”可以惊讶地看着行乐,脑子嗡地响了一下。
行乐:“直到要交卷了我还是什么都没写,交了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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