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唐宇知道这一战势在必发，也只能硬着头皮，大叫一声，迎难而上。张文立定而笑，自信十足，待陈唐宇扑至身前，连破风而至的一脚都未在意，只是电光火石间腾出手一拨，轻易把陈唐宇拨乱，接着大喝一声将他推出几米远，险些和围观的兄弟撞在一起。

    徐飞屁股坐不住，又开始挑拨吴阳赌一手，后者觉得两个人赌没意思，便招呼周围的人道：“两个人赌多没意思啊，大家有兴趣就来赌一把，我来坐庄。”众人一听，立刻屁股离地，纷纷围上来，询问吴阳怎么个赌法，吴阳衡量一下场上二人便道：“押宇哥赢得一赔一，押文哥赢得一赔半，多买多赢，要买趁手。”大家一听也觉得挺合理，但有陈昊枫的前车之鉴，众人都摇摆不定，便纷纷私下讨论着该押谁赢，都准备来个以小博大，狠赚一把。

    李文强见他们赌得热火朝天，也心痒难耐的扬着脑袋观望，黄曦没好气的抽他后脑一下，示意他专心为兄弟加油。再说场上二人，张文双手大开大合，怡然不惧陈唐宇架势十足的攻击，趁他一个攻击回身的空挡，便发力抓住陈唐宇双臂往人圈外推，身子紧步跟上，挡在前方的人急忙走避让出地方。

    两人一退一进，转瞬便逼至墙角，张文把陈唐宇顶在墙上，压得后者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怕控制不住伤了陈唐宇，张文友把握一击必败他。陈唐宇气息急促，方寸大乱，手脚使不上劲，只能用脑袋狠狠撞着张文。

    张文吃痛，双手便卸去力度，陈唐宇急忙摆脱开来，用力一推张文，将他推开几米远，弯着身子晃晃同样吃痛的脑袋。张文很快恢复过来，勃然大怒般扑过来。陈唐宇见眼前人影晃动便知道不妙，不敢再犹豫，顺势就地一滚，滚在张文脚下，后者根本猜不到这一招，脚下被一拌，踉跄着向前栽倒。

    陈唐宇顾不得还在晃悠的脑袋，翻身扑上去跪在张文的背上，双臂扣住他的脑袋。后者一时间难以继力，只能慢慢跪着，将陈唐宇整个带起来，接着狠狠往后一栽倒，强壮结实的身躯堪比陈昊枫，如大石滚落般将陈唐宇整个压住，陈唐宇本来就使不上大多劲，现在被这么一压，差点背过气去。张文一个翻身，抓着陈唐宇手臂和大腿，怒喝一声便把他整个人提至半空，停顿几秒便准备把他抛落在地。

    千钧一发，生死一刻之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感觉张文已经失控，黄曦脱口喊道：“文哥，快放开宇哥，你这样会伤到他。”

    张文回身望着黄曦，满面的怒容突然化作春风拂面，手势一变，便把陈唐宇横抱在怀里，看着微微闭眼的陈唐宇咧嘴笑道：“兄弟，吓了一跳吧。”

    陈唐宇憋了良久才蹦出三个字道：“你赢了。”张文把陈唐宇放在凳上靠好，方才站直，看着黄曦和李文强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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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新科老大

    三人很快完成第二轮抽签，李文强哭丧着脸道：“曦哥，你抽到和我一样的吗？”

    黄曦反手摊开空白的纸条，幸灾乐祸道：“让你失望了，文哥才是你的对手。”

    运气有时候真是很奇妙的东西，黄曦一直都是幸运之神的宠儿，一路走来都没碰到最强的两个对手，而李文强则仿佛和衰神结成冤家，两次抽签都遇到最强的对手，不禁有点怨天不公，但也只能讨好道：“文哥，来打个商量吧，你一个战我和小曦曦，只要我们当中哪个先认输都算你赢怎么样？”

    张文义正严词道：“我可以不休息连续跟你们打，但不能坏了单挑的规矩，而且这样对小曦曦也不公平，这事没得商量。”

    李文强当时就心灰意冷，自暴自弃的耷拉着脑袋，样子既无辜又可笑。张文走过去一拍李文强的肩膀道：“想当老大就使出点本事来，否则下面的兄弟凭什么服你？”

    李文强突然抬头，刚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竟然杳无踪迹，入目的全然是狡黠的笑意，只见他不由分说的抬腿狠狠揣在张文的肚皮上，直让后者退出几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只听李文强嬉皮笑脸道：“文哥，承让了，这叫兵不厌诈。”

    张文先是一愣，接着拍拍肚子上的脚印，不怒反笑：“哈哈，这才是我认识的李文强，来吧，像个男人一样和我打一场。”话落便张开双臂围上来。

    李文强也不傻，深知近身作战必定吃亏，当下如狡兔般灵活低身闪避过去，又迅敏的抬腿在张文后腰使上一脚，后者身形仅仅向前几步便稳住了，回过头伸手抓李文强，李文强大惊往后缩，却步伐不稳瞬间绊倒自己。张文挨了两脚，早已没了同情心，一心只想早点解决李文强，好留气力跟黄曦在最后一战一决高下，当下毫不犹豫双腿一蹬，整个身形遮天盖地压向李文强。

    李文强怪叫一声，自我保护机制指示他屈膝盘腿去挡张文这惊心一扑，两人一触碰便双双向两边分开。李文强只觉双腿像快要断掉一样，眼泪都飙出来，而张文也觉得胸口隐隐作痛，连呼吸都难以为继，李文强这鱼死网破的一击真是要命，当下两人拼命呻吟以减轻痛楚。

    翻滚半天，张文感觉呼吸顺畅多，便翻身坐起死死盯着李文强，后者一个激灵也翻身坐起来，蹬蹬还在麻痹的双腿，紧张的盯着随时暴走的张文，敌不动他不动，敌若动他就躲，能躲多远躲多远。

    张文察觉李文强的异样，心头大喜，更是如战神附体般所向披靡，左突右突围捕李文强，后者双腿本来就不利索，现在还要像老鼠躲猫一样，没几个回合便满面痛苦之色，干脆立定等着张文过来抓自己，知道自己必然打不赢张文，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有点私心，希望黄曦能当上这老大，毕竟二人私下感情最好，当下便立定心水，就算不能打败他，至少要折他七分体力。

    张文向来不是玩心计的人，见李文强站定就以为他是强弩之末，只要一个冲撞便能分出胜负，当下也不细想，张开臂膀便如出笼猛虎般嗷叫扑过去，仅仅刹那光景，两人就要撞上，所有人都惊呼出来提醒李文强，后者异常冷静，张文的去势不减，只要下一秒，李文强便要被撞飞几米开外，所有人都绝望的闭上眼，不敢想象这么惨烈的场景涌入脑海是什么感觉，血腥？暴力？

    李文强此时面无表情，但却在两人距离不到半米的瞬间双脚猛地一蹬，整个人如箭般笔直射出去，间不容发的顺着张文奔跑中迈开的大腿间斜穿过去，没错，就是穿过张文的胯下，这是众人如何都没法猜想得到的，但仅仅这样吗？肯定不止，李文强已经做好破斧一击，之见他穿插在张文胯下的同时，双手不再支撑身子，反而顺势张开拉住张文的两腿狠狠拽一把。

    可以料想最后张文猝不及防，双腿站立不住，加上惯性使然，先是膝盖着地，接着整个身躯轰然倒下，激起地上的一片微尘。李文强更不轻松，双臂被张文的大腿死死压住，而且短袖校服已经磨穿，连带背后的皮肉也擦破，鲜血慢慢渗出，但因为太紧张竟然毫不察觉到疼痛，场面异常惨烈。

    周围的人早已呆立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但众人更关心的是谁能趁机站立起来就基本可以宣告这场决斗的胜负。所有人都站立起来，为二人鼓劲加油，胜负不争朝夕，只在这一瞬间。李文强抽出压住的双手，艰难的爬过去，见张文依旧不动，当下暗暗心惊，精竭力疲的躺在他旁边道：“文哥，你没事吧？”

    张文身子一震，接着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痛得使不上劲，他深知道自己已经败了，当下黯然失色道：“强子，你赢了。”

    李文强虎口脱险，惊魂未定，后背隐隐作痛，仰面叹息道：“我们都输了，都输了。”

    张文初时不解，接着精疲力竭笑道：“没错，我们都输了。哎，我说强子，你用得着这么拼命吗？老子的腿都不知道是不是断了。”

    李文强有点意气风发道：“像男人一样战斗，这不是你说的吗？”张文哑然失笑，黄曦拉起李晓杰、陈昊枫、陈唐宇，六人齐齐躺在地上，相互会心微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夕阳已不再耀眼，却将最后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映得稚气却坚毅的脸庞无比激动，仿佛要照亮他们的舞台，照亮他们今后要走的路。

    徐飞看着几人虽然满脸不解，但还是深受感动。吴阳默默将众人的赌资放进裤袋里，开怀大笑道：“我宣布，仲恺中学老大众望所归，大家掌声欢迎。”

    黄曦的名字在众人异口同声中激动地呼喊出来，传遍整个楼顶。仲恺高中从此结束群雄无首的局面，新的老大应运而生，真的是应运而生！

    今天是个好日子，既然选出老大，当然少不了要好好庆祝一番，李文强在众人的搀扶下站起来，笑吟吟道：“曦哥，今天你当老大，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啊？”

    黄曦知道他耍的诡计，不痛不痒道：“这个我懂，今晚好好摆几桌，地方随便你们挑，费用先由强子垫着。”

    李文强一听便知道敲诈不成反被坑，慌忙打圆场道：“这样吧，老规矩去我家，低消费高享受，想怎么闹都行，今晚不醉不归。”

    自从收起保护费，大家的生活质量何止提高一个档次，经常借机摆各种各样的酒局、饭局，不为什么，要混就得混出个样子来，不能亏待自己啊。众人一听有免费吃喝，哪管去哪里摆，别人出钱我出人头。

    红姐的士多内，满满挤着二十多人，几乎走不动道，但众人毫不介怀，气氛空前高涨。菜未上，酒先行，事说干就干，酒说干就干，一时间祝酒声不绝于耳，黄曦应接不暇，几杯过后，众人话题滔滔不绝。

    头顶炽热的日光灯，呼呼直转的吊扇，依旧照不穿，驱不散缭绕的烟雾，彼时气氛甚好，众人喝得**上身，任男性荷尔蒙肆意挥发，众人丝毫不介怀的杯满酒干，酒干杯满，喝得直喊痛快。也不知道是谁调皮的捣鼓着电视机，突然有人喊道：“别转台，就看这个。”众人纷纷回过神，循声望去。

    只见电视屏幕上闪过刀光剑影，血光乍现，定神一看，正是风靡全国近十年依然百看不厌，让无数少年热血沸腾的电影《古惑仔系列》，每次重温都有不同的感受。虽然这是漫画改编的电影，但其中的情节让多少热血少年心驰神往，每个人心中都有英雄情结，虽然都知道与现实生活风马牛不相及，但每每幻想起来，都能让人久久不能释怀。

    黄曦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禁想起叶雷城意味深长的说话，低头深思起来，一个让他脊背发寒的念头油然而生，惴惴不安的萦绕在心头。到底这是一条怎样的路？踏上就不能回头？把脑袋绑在刀口？有没有人能一路高歌挺进，如故事里的英雄般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或者把路走得更宽更广？

    没人能准确给出答案，或者根本就没有答案，故事本来就是瞎编的，只有真正走在这条路上的人才能深有体会。一阵沉默过后，黄曦把额前的头发拨起继而目光坚定，悠悠问旁边的陈唐宇：“宇哥，关于g市黑道状况你了解多少？”

    闻言，所有人都噤声，认认真真的等待陈唐宇发言，如果在学习上有这么认真，要他们父母折寿几年，估计还得下跪磕头答应，后者低头沉吟一阵，方才道：“其实我知道那些都是口口相传的，不过你们想知道我就一一说来吧。”

    陈唐宇不慌不忙的喝一口酒，清清嗓子悠然道：“g市有两大黑帮，分别是八旗帮和龙帮，八旗帮大家应该略有听闻吧。”

    “对对，就是彭耀祖他们家开的，真有这么牛吗？本市的大黑帮啊。”李文强突然插嘴进来打断陈唐宇。周围的人纷纷伸手拍打李文强以示抗议，后者无辜道：“我不是配合宇哥搞搞气氛嘛，说书的不都是这样吗？一问一答才有意思嘛。”

    众人正欲发作，陈唐宇做个禁言的手势，好整以暇方才道：“八旗帮正是彭耀祖老子彭振声掌管的本市最大黑帮之一，之二就是叶雷城掌管的龙帮，道上混的人都知道‘南振声’、‘北雷城’的朵，却少有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就好像高高在上的明星，哪是小市民天天能见的，如果你们在街上碰见，估计也就当普通人罢了。”黄曦听陈唐宇把叶雷城比作普通人，不禁哑然失笑，若有所思起来。顿了一下，陈唐宇又道：“扯远了，再说回这两大黑帮，他们一直盘踞在这里好多年，以横跨本市中心的河道南北划分，自那以后就很少因为地盘发生过火拼，反观g市外围的边缘地区一直处于混乱状态，不出一头半个月就有新的势力团伙崛起，为了地盘争得头破血流，死人也是常有的事，可能那些边缘地区没什么油水，所以两大黑帮都懒得收复，我们这里就是八旗帮统治的范围，过了河的北面，那就是龙帮的地盘，大致情况就这样。”

    陈唐宇像老师般疯狂给大家恶补着黑道的入门课程，能吸收多少，感悟多少就看他们的造化了，等众人回过神来，迫不及待要发问之际，陈唐宇当先看着黄曦道：“曦哥，我有些问题希望你能帮忙解答一下。”

    “哦？”黄曦轻疑出声：“有什么事是老师不知道而要学生解答的？”众人也很好奇，紧张的看着陈唐宇，后者反而出奇的谦虚有嘉道：“是这样的，仲恺中学一直是八旗帮地盘，以前刚崛起的时候是他们收入来源之一，后来越发展越壮大，这种油水少的地方自然不上心，现在成了底层的混子勒索几个钱财过过日子，姚磊就是他们推上去的高三级老大，照理说我们打姚磊，八旗帮的混子不会不闻不问的，但这次却出乎意料的顺利，个中原因你是不是应该知道一点？”

    这次之所以能轻易打败姚磊，发挥作用的不是自己手里关于姚磊和学校领导暗中勾结的证据，而是因为彭耀祖暗中帮忙，这些好像从来没向大家提起过，陈唐宇是怎么察觉出来的，后者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答案，所以黄曦思量一下，觉得这个时候全盘托出也没什么不妥，于是便把自己几次私下会过彭耀祖的事一五一十细细道来，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只有陈唐宇心领神会，良久才感叹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啦，我终于知道曦哥为什么关心黑道上的事，难道我们也想到一起了吗？”

    黄曦眉头深锁，若有所思道：“现在说这事还过早，我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宇哥，你们也别猜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如果命运逼着他们要走上这条路，他们自然没法避免。

    陈唐宇拍拍脑袋，释怀道：“来，难得明天周末，今晚谁都别想醒着回去。什么都可以不想，但酒不能停。”众人纷纷举杯附和，在良好的气氛下唱着属于他们的《友情岁月》，新一轮的拼酒大赛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