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公主早就猜出他的想法,虽然仍不情愿,动作却迅速了许多,又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只几乎有橘子大小的蛊虫,腹部鼓起,透着暗色的纹路,仿佛干涸的血迹,十分骇人!
云萝公主将母蛊放在地上,咬了咬牙,一狠心抬脚将母蛊踩死,只听“吱”的一声,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散布开来,暗红色的鲜血沾满了云萝公主的鞋子。
更令人惊讶的是,原本在盒子里爬来爬去的蛊虫,全部四脚朝天,一动不动,竟是随着母蛊的死亡而一同死去。
“大华皇上,您也看到了,只要母蛊一毁,其余的蛊虫全部都会死。这种母蛊是用施蛊人的鲜血喂养而成,每人终生只能有一只母蛊,一旦死亡,便不能再用蛊虫。如此,大华皇上便可以放心了。”南明太子解释道,虽然也为云萝公主的母蛊感到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这种母蛊喂养不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炼成的,就算在整个南疆也不多见,可以说死一只,就少一只。但没有办法,谁叫云萝这般任性,居然将蛊虫用在了岚玥公主的身上,为了打消大华皇帝的疑虑,只好这么做了。
德明帝面色稍缓,道:“还不快为岚玥公主将蛊虫取出来!”
“是!”云萝公主低声道,取出一个色泽诡异的青玉瓶,上前拉起岚玥公主的手,将一滴青绿色的液体滴在她的手背上,静静等待。然而等了许久,却不见有丝毫动静,云萝公主面色一变,快速地咬破食指尖,将一滴血滴在那滴青绿色的液体之中,却仍然没有动静。
云萝公主难以置信地将岚玥公主的手看了一遍又一遍,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岚玥公主急忙问,唯恐出现什么意外。
云萝公主看看岚玥,又求助地看了看南明太子,茫然地道:“岚玥公主体内……没有蛊虫,我找不到蛊虫的踪迹!”
“是不是因为母蛊死亡,所以岚玥公主体内的蛊虫也跟着死了?”苏陌颜提醒道。
云萝公主也没注意是谁在说话,下意识回道:“不会啊,进入人体内的蛊虫会变异的,除非能够用钻心蛊的母蛊血合成的引蛊液将蛊虫引出来弄死,或者用施蛊人的鲜血引蛊!”可现在,她两种方法都用了,却依然引不出岚玥公主体内的蛊虫。
“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岚玥公主根本没有中蛊!”南明太子沉吟着道。
云萝公主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看到蛊虫落在了岚玥公主的手背上的。难道说是不小心滑落了?还是她身上带了什么防蛊虫的药材?还是我看错了?”毕竟,蛊虫只是一道青影,速度又快,她也不敢确保自己完全没有看错。
该死,如果岚玥公主根本就没有中蛊,她不是冤枉死了吗?不但因此被南明太子责骂一顿,还将珍贵至极的母蛊毁掉,以后再也无法施蛊!这代价不可谓不大,结果岚玥公主压根就没中蛊!这算怎么回事呀?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心中懊恼,却没看到德明帝和岚玥公主的脸色越发难看,既然云萝公主看着蛊虫落在了岚玥公主的手上,却丝毫未加提醒,这哪里是无意中掉落蛊虫?根本就是存心的!
南明太子也察觉到德明帝和众人面色不愉,略一思索便明白个钟情由,不满地瞪了云萝公主一眼,再次请罪道:“还请大华皇上原宥舍妹的不懂事,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多多教导她!”
德明帝冷哼一声,没有搭话,而是转身进了日月殿,以示心中的不满。
南明太子无奈,只好带云萝公主随后进入。
既然德明帝和南明太子都已经到来,今日设宴便算开始。婀娜多姿的宫女鱼贯而入,奉上美酒佳肴,席上分男女而坐。
歌休舞罢,盛宴半过,接下来便该是南明太子代表曼陀国献上降表,以示臣服。
然而,南明太子却纹丝不动,反而是云萝公主霍然起身,来到宴席中央,对着德明帝行了一个曼陀国的大礼,道:“大华皇上,我听太子哥哥说,您希望我们云萝能够对大华称臣,每年进贡。但云萝自幼只佩服强者,自幼也略习得一些粗浅功夫,若不能够让我心服口服,云萝宁愿一头撞死在这宫殿之中!不但云萝,就连我曼陀国众人也不会甘心臣服!”
语气还带着三分谦卑,言语之中却是全然的挑衅和蔑视。
德明帝微微一怔,转向左下方,不悦地道:“南明太子,云萝公主这是何意?”
“大华皇上请见谅!”南明太子起身同样行了一个大礼,面带微笑地道,“舍妹被娇惯坏了,难免有些任性。不过,她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南疆一向奉行强者为尊,而大华泱泱大国,文韬武略,皆令人敬仰,想必能够令她口服心服。”
他和云萝公主一软一硬,一搭一唱,言下之意却是昭然若揭。倘若不能让云萝公主输得心服口服,只怕不但和亲之事难以成谐,就连议和称臣一事也会变得波折起来。
果然曼陀国的这份降表不是那么容易上的!德明帝心中冷哼,却并不在意,正如南明太子所说,大华泱泱大国,怎么可能找不出一个人打赢云萝公主?因此,他很大方地道:“既然云萝公主这么说,那就如你所愿。在场的诸位爱卿,不知道谁愿意下场一试?”
“大华皇上,当年老南陵王征战南疆,所向披靡,云萝晚生了几年,没能目睹南陵王当年的风采,心中却一直佩服不已,因此,请大华皇上允许我与南陵王世子切磋一二,以偿心中夙愿!”没等在场众人出生,云萝公主已经抢先开口,指定了想要挑战的人。
德明帝一愣,踌躇道:“这恐怕不行,南陵王世子自幼体弱,未曾习武,如何与云萝公主比试?”
“什么?南陵王世子居然没有习武?”云萝公主满面惊讶地道,随即感叹唏嘘道,“想当年老南陵王征战南疆,是何等的英姿勃发,令人钦慕。没想到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的南陵王府传人,居然连习武都未曾,反而变成了一个病秧子,真是丢尽了先人的颜面!”
她摇头叹息,似乎有着无尽的遗憾,话语却十分尖刻。
南陵王世子是在场多少人心中的神祇,以至于女子就算知道他常年病弱,却依然趋之若鹜,平时连他的一个头发丝都会奉为至宝,如今云萝公主竟然这般诋毁侮辱萧夜华,在场的女子哪里能够忍得。
立刻有人道:“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污蔑南陵王世子,简直该死!”
“就是。”众女纷纷附和,同仇敌忾。
更有人尖刻地道:“怪不得云萝公主说要让她心服口服呢,原来压根就没打算真挑战人,只想着柿子捡软的捏。其实何必这么麻烦,云萝公主您也别挑战了,直接宣布自个儿是天下第一高手就完了,反正我们这不会武功的多得是!”
“原来在各位的心中,南陵王世子是个软柿子啊!”云萝公主抓住那人话中的破绽,嘲弄地道,“既然如此,我就换个人选,免得被人说是倚强凌弱,欺软怕硬!呵呵,所谓大华国声名远扬的南陵王世子,也不过只是个躲在女人背后,连句话都不敢说的软蛋而已!”
在场众女更是一片哗然,纷纷指责云萝公主。
云萝公主怡然不惧,舌战群雌,整个日月殿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陌颜,你觉得这位云萝公主真的是来和亲的吗?”周静雪虽然并非萧夜华的爱慕者,却也觉得南陵王世子这个暗亏着实吃得冤枉,本就是云萝公主邀战不公,结果靠着伶牙俐齿,反而说得好像南陵王世子是弱者,不如她强,有种居高临下的蔑视,令人心中十分不爽。
苏陌颜也悄声道:“我看她不是来和亲,是存心来找茬的。”
再说,这场挑战也很可疑,如果说云萝公主连他父亲的品级,和最近罢官都知道,就绝不可能不知道萧夜华体弱,不曾习武,却仍然这样说,分明是想要折辱萧夜华,进而折辱大华,却拿老南陵王的名头作幌子,遮掩这场邀战原本的不公,变成了萧夜华有失先人的颜面。
“可是她这样又没有什么意义,就算萧世子不懂武功,可在场武将不少,赢她应该不算太难吧?”周静雪继续和苏陌颜咬耳朵。
苏陌颜冷笑道:“你没听到吗?人家和南明太子可从来没有说,只要赢了云萝公主就行,说的都是让云萝公主心服口服!如果上场的是武将,说不定又要说他们倚强凌弱,大男人欺负她这个弱女子,而人家这会儿都放过萧夜华,不倚强凌弱了,按理说,咱们大华也应该公平,不能恃强凌弱,你好意思说武将赢了她就是彻底赢了吗?”
“可是在场女子没听说谁会武功,只有岚玥公主懂一点,但既然昨天在她手里吃亏,多半不如云萝公主!”周静雪分析道,忽然明白了曼陀国的险恶用心,皱眉道,“这根本就是耍赖嘛!”
苏陌颜赞同道:“谁说不是呢?”
“那现在要怎么办?皇上一时不察,说了句要让云萝公主心服口服,如果做不到的话,曼陀国的降表只怕就要重新计较了,会有失大华的威严!”周静雪忧心忡忡地道。
苏陌颜却摇摇头道:“你太小看萧夜华了,他怎么可能吃这么大的亏?”
如果真按照云萝公主和南疆太子所设想的发展,那么,这次曼陀国进献降表一事成为泡影,可就全部归咎在萧夜华的身上了:是他首先没有迎战,使得大华落于下风;又因为云萝公主对他没有“恃强凌弱”,使得大华也不能对云萝公主“恃强凌弱”,进而步步落在下风,难以挽回。
就算人人都知道他体弱不会武功,不能迎战并非他的过错,但牵扯到大华国威的事情,只怕人们就没有那么宽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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