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一切皆由我起,老衲既已出现,还不放走无辜百姓,切莫徒添杀孽!”

    一道宏亮佛音既出,他三人神魂震荡,不由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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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正邪

    佛音雄浑,在他三人脑中炸开,片刻恍惚。

    一名身披赤红袈裟,足蹬草鞋的老僧,缓步走来,身前一颗金光璀璨的舍利佛珠提溜打转,浮于空中。

    “都道金光寺的和尚嫉恶如仇,一身佛法鬼神莫测,不想话语中佛力惊人,你我兄弟待会儿见机行事,莫要坠了我噬魂殿的威名。”判官压下心头的惊叹,对他二人认真说道。单手一招,方才祭于胸前的半人高的毛笔逐渐恢复正常大小,又见判官另一只手从袍袖中拿出一叠血染似的宣纸,左手捧纸,右手执笔,开始在宣纸之上画写什么。身后的牛头马面相视一眼,撒豆成兵一般,几团磷火化成的夜叉鬼物将村民围作一团。他二人见得万无一失,各持法器向了空大师飞掠而去。

    了空周身金光大盛,浮于半空,几如神佛,见二人夹带阴鬼之气向他冲来,两手于空中正反画圆,在胸前两掌扣实,“定!”一声厚重之音响起。牛头马面驭鬼而至,以为凭那众多的阴间厉鬼便可打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了空身前由手心处淡淡金光攒动,一个卐字显现,遇风而长,幻化一人多高,挡在了空身前。且说众多鬼物方一触摸金色的卐字便消磨殆尽,凄厉哀嚎遍布荒野。正在僵持之势,了空单手结印,悬在空中的佛珠,疾驰向前,有势如破竹之势,所过处鬼物烟消云散,空中显现佛祖嗔怒像手持金刚杵向那二人砸将下来。牛头马面此时强弩以末,旧劲已去,新劲未生之时二人舌尖一咬,口吐精血于法器,但见法器幽光大起幻作一道屏障抵挡佛珠,“咚!”一声破空,佛珠立于空中,两条黑线如流星般坠于村庄中,房屋坍塌,轰然巨响,两道身影从断壁残垣中艰难的爬出,真如那坟场爬出的尸体,残破不堪。

    二人狂笑,仿若讥讽各自的窘境,“二哥,许久没这么痛快了,秃驴佛法高深,尽克我鬼道,不拿出压箱底的手段不行了!”牛头点头,各自从袖袍中拿出一符,精血滴于符箓之上,张口吞下此物。

    片刻功夫,正待了空欲去解救村民之时,阴风骤起,凄凉的深夜愈加冷彻心扉,两声粗重的低喘声响起,随之走来的是比常人粗大高壮的两人,一个头长森白牛角,另一个有一对可怖的马耳,“速战速决,虽说鬼王附身能令你我功力大增,但也只维持一炷香的时间,事后再无反抗之力,就此一决胜负!”此时的牛头急切地对马面说道。

    马面手持法器,率先发难,他那法器乃一把阔刀,刀身满布鬼纹,只是刀头非比寻常,有一段月牙般的弯曲,状若镰刀。此翻手段不似早前,速度之快,不待了空结印便至身前,阴笑间,便是手起刀落。急切之下,了空只得用串珠相抵,也是串珠非凡物,碰触间稳若泰山,只是了空忽觉腥臭袭面,与刀身接触处一股吸摄之力,仿若神魂将要破窍而出。

    “呔!”串珠猛然分散,了空借势后撤,欲召回舍利前后夹击马面,不想牛头手持锁链却是主动向舍利迎了上去。无奈之下,了空召回浮在不远处的六颗果核般大小的佛珠,口中低颂大日如来咒,将所收佛珠散于周天各处,双手结金刚界自在印。马面有片刻的迟疑,想要看看这和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谁知地面上传来牛头的催促“三弟,那秃驴肯定正酝酿惊天佛法,还不速战速决,打断他,彼时后悔晚矣!”。马面晃动手中大刀,扑将而来,见了空毫无还手之意,不由大快,向其肩部劈刀而下。

    “噹……”一声响动,并无刀入骨肉之声,却犹如两块铁石相撞。马面一时震的虎口发麻,倒将而去,脸露骇色。牛头也是闻声观瞧,二人只见老和尚还是坐立虚空,只是此时皮肤呈现一片亮金之色,如浑然打造的一座金佛。“混元金身!我说他恁地能耐,原来是得道高僧,水火不侵,刀枪不入,三弟,你我竭力联手一击,任凭他不败金身必受重创!”牛头匆略思量之后说道,说话之余眼角还瞥了一眼兀自奋笔疾书的大哥。

    只是战机稍纵即逝,他二人正待出手,只觉得天地隆隆作响,热浪袭面,地面的枯草呈焦黑之色,堵在牛头面前的舍利也是霞光万丈。了空怒目圆睁,有鲜血从嘴角流出,判若神灵般,正色道:

    “你们这群恶人,残害多少无辜,才练得这厉鬼邪物,罪孽深重,今日就让你们尝尝净世佛光和地狱业火的滋味!”

    了空口中轻颂佛号,只见以马面为中心,借佛珠之力,六个方向的元气巨变,一朵业火红莲贯彻天地,继而六朵围住了马面,火光滔天,似乎要燃尽天地万物、不灭不休般,就连马面的嚎叫声都无法听到。于此同时,牛头也是无暇顾他,舍利升空梵音阵阵,西方天空浮现众多神佛,中央一尊坐立于六瓣浮屠青莲之上,脸现悲悯之色,众佛众生相,头后均有佛光万道,只见一道七彩之光直射牛头,无论他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

    此等异象,单单一幕就足以震撼人心,更不论一夜之间两幕同出,可就在村民惊叹神佛以为得以解救之时,一道声音响起,虽起于嘈杂中,可就如深夜山泉的低落一般,响彻入耳:“阎王叫你三更死,岂能留你至天明!”

    判官终于在此时行动了,牛头马面几用性命换来的时间回答了一切。了空脚下的土地,一座凶阵始现,地面上花草瞬间枯萎,村民接连倒地,魂魄接连离体,茫茫然飞向那法阵中被无尽的黑暗吞没。凶阵仿佛一潭深渊死沼,不断吞噬着四周。忽然从中伸出几只狰狞的手臂,抓住躲闪不及的了空,嘶吼着,咆哮着,想要将其拖入死渊。

    “只有几十个祭品的噬魂死灵阵也就如此威力了,堪堪解决一个混元金身吧。”判官看着独自挣扎的了空说道。

    了空此刻法力沿着那几只手臂流失,丝毫无半点气力,身体一点点的被拖入死沼,业火红莲和净世佛光也早已消失,地面上有两个遍体鳞伤之人,不断冒着青烟,留有性命但已无战力,只是眼前凶阵难破,舍利与自己也是失去联系,还有那深不可测的判官,可怜那几十户人家,惨遭毒害,自己却无能为力。

    “和尚,交出我噬魂殿的镇殿之宝,我可饶你不死,若不是你多管闲事,在我殿魂祭之日伺机夺了宝贝,又怎么会发生如此之事,多少人因你而死;耗费功力压制宝物的侵染,你又怎落得被我算计,尸骨无存呢?世间劫难只因当局者无能造就,又怨得了谁人,哈哈哈……”

    判官至此才提宝物之事,又将一切罪果推与了空,饶是明悟高僧,面对生死,穷途末路之时,心智不免有一丝迷茫。

    最大的妖邪,不是荒古遗兽,亦不是山精野怪,而是人心!

    冥冥中有桀骜的狂笑于阵中传来,可笑生命的脆弱,嗤笑人们的无力。黑雾中的了空不复沉沦,一袭袈裟肮脏腥臭,面目狰狞,眼露凶光,仿佛圣洁的白莲滚入淤泥中,圣洁不存,只剩下污垢。轻而易举将那几只束缚他的手臂撕扯一旁,了空走出凶阵,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略显癫狂,向那判官走去“不是我的错……是你们邪魔的罪,屠尽你们,杀光你们……”。

    判官心道不妙,那和尚生死之际心智动摇,竟被宝物反噬,此间恐成人间炼狱。转念一想,宝物近在眼前,空手而回岂不可惜?遂舞动判官笔,转瞬几只厉鬼从纸中跃然而出,漆黑如墨,张牙舞爪扑向了空,而他默然凭空消失。还未近身,那几只厉鬼便被了空胸前一物吸去,此刻的了空猛然转身,向一个方向猛然一捏,一个身影闪现而出。

    “糟了,死定了!”心念一闪,判官另一只手做手刀状,决然砍掉被抓之手,眼见得被砍的那条手臂瞬间化为枯骨。

    天色不再漆黑,有渐明之意。判官只片刻的思量,恍若几世轮转,最终求生的**压过了夺宝之心,施了个鬼雾之法,夹带着牛头马面二人,飞盾而去。了空此时在拂晓之际,立于原地痛苦挣扎……

    且说姬殇两兄弟,早在刘私塾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喊声时,已经按捺不住,在吴起几番焦急催促之下,姬殇只得妥协。他二人手拉手,得避尘链和隐身诀的护持,在离村口最近的一间屋棚之下藏了起来,危急关头吴起几次欲奔走叫喊都被姬殇拦下,才得以至此不被发现,只不过在判官设下那噬魂死灵大阵之后,他二人虽未灵魂出体,但也昏迷不醒。

    东方旭日初升,为这漫长的一夜画上了休止符。两小娃醒来之时,发现深藏瓦砾之下,不由响起昨夜的凶险,急忙跑向屋外,只见老和尚独自盘坐村口,还有,还有那断壁残垣、遍地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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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邪物

    “爷爷……”吴起在血迹已干的土地之上找到了爷爷的尸体,较之周围其余尸体,吴伯的尸体可以称得上完好,其他的村民死状惨不忍睹。姬殇也是紧随其后赶到了这里,只见吴爷爷躺在血泊之中,心中似刀绞般难受,泪水流淌而出,却并不似吴起那般嚎叫。

    “爷爷……你别丢下孙儿啊,孙儿不要你死……”吴起伤心欲绝,扑倒在爷爷尸体旁不住地哭啼。

    这就是死亡吗?姬殇第一次感受亲人的离去,第一次了解死亡的意义,明白了侯伯所说的死的可怕,生命的可贵。低头不经意间看到了吴爷爷腰间别着一双棉布鞋,一双将要完工,崭新的棉鞋!姬殇默不作声,把鞋子穿在了脚上,虽然有些不合脚,但确实很温暖。

    “阿弥陀佛,两位小施主,还望节哀,我已为他们颂过往生经,愿他们早日轮回!”了空向他二人劝道。

    “神僧,你肯定能救活我爷爷的对不对,求求你救救他吧,求求你了!”吴起转而跪在了空身边苦苦哀求,不停磕头。

    此时的了空,一身破损袈裟,胸前大片的血迹,满身腥臭,面容枯槁,见小娃痛失至亲,心中不免同情万分,只是……

    “小施主,人死不能复生,我又不是那大罗金仙有着起死回生的手段,还望见谅。”了空只得不断宽慰劝说两个小娃,只是心中不免些许疑问,昨夜那噬魂大阵方圆几里的魂魄无一幸免,怎么这两个小娃却安然无恙?一时好奇遂问了出来。

    吴起伤心欲绝,思绪混乱,也无心谈及昨夜如何同姬殇隐身在一旁观瞧,倒是姬殇有心,此刻适逢大难,牢记侯伯交待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一说,便上前解释道:

    “佛爷爷,我们应该全靠它躲过一劫吧?”姬殇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腰牌,“我幼时体弱多病,家中遇到一个僧人,送我一块腰牌,说是能祛毒避害,从此我便常带身旁,昨夜虽有不适但也只是昏睡过去了。”

    了空接过腰牌,见木牌上写一“姬”字,猜测是那娃娃的家氏,片刻功夫,感觉周身舒畅,伤痛暂缓,隐隐间有牵动周身佛法之意,心下便认定是一件宝贝,加之十一二岁的孩童,适逢大劫,不似会说谎,也就对姬殇所言大部分信服,将腰牌递了回去,还叮咛他要常带于身,切莫丢失。

    可能是未救村中百姓,心生歉意,了空对这两名幸存者分外照顾,嘘寒问暖,待寻得一处还算完整的草屋之后便问起二人日后打算。

    “佛爷爷,昨夜是什么人来我们村子里?”姬殇好奇问道。

    “他们来自括州阴山的噬魂殿,邪门歪道,作恶多端,以杀人祭炼鬼魂之法修道,在修道界臭名昭著!”了空简单地解释道。

    吴起离开血泊,心情渐缓之后,对昨夜之事也是奇怪万分,“神僧,他们是妖魔,你是神仙吗?”只见他很认真的询问。

    “世间是否真有仙魔我不知,但我断然不是神仙,他们也不是妖魔,我们俱是人族,只不过都是修道修佛之人,感悟天地力量,自身潜力,可以施展一些术法而已,最终也都会归于一抔黄土。”了空一时有感而发。

    “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修道啊?”吴起睁大眼睛无比向往的问着了空大师,旁边的姬殇或许也有此意,身子向前凑了凑。

    了空并没有想到昨夜之事会对两个娃娃产生如此影响,遂向他二人询问修道的缘由。

    “我要变强,不被坏人欺负,将来替村里的人们报仇,杀尽邪魔歪道!”吴起神情激愤,一下子跳了起来,向面前的了空解释。

    姬殇若有所思,一张小脸有些许迷惑,又像是思量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殇儿并没有想着报仇,也没有想着替天行道,我只是想让爱我的和我爱的人能够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了空似乎对姬殇的回答出乎意料,沉思之后,只觉颇有道理,天下之事本来简单明了,却让世人百般算计,修道本就图的是永生不灭,只怨众生执念,才惹得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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