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宁哥,你怎么就知道能捉到。”说罢,宁辉已经站了起来,已经准备启程了。
“我为什么抓不到这些呆头鸡?”宁晨玩味地反问了宁辉一句。看到宁辉抓耳挠腮想不出来的样子,终于说了句。“不错,这些畜生精明灵活,可却始终都是畜生,而且还都是些贪吃不要命的畜生。上个月我在二将军背阴的一处山崖上采血精参给阿瑶补身子的时候发现了一棵月松王,还结了些月果。不过只熟了一颗,给我采了。”说罢轻轻拍了拍口袋。
“那宁哥,我们赶快走吧。”宁辉干劲十足,仿佛注入了新的活力,“有了这玩意,今天必然能好好炮制这些瘟鸡。”于是宁晨二人又开始启程了,并且加快速度,一直快步向前,再也没有多说些俏皮话,都憋着劲要大干一场。终于在这股势头下在丑末寅初走到了亭山主峰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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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云锦鸡 眼泪
主峰雄状不可方物,有较高的山峰三座,远处望去,略呈“山”型,宁晨二人仰视远处的山尖,仿佛可以直入云端,又有奇石耸立,四周尽是月松,树干呈银白色,质地坚固,松果淡黄,松子味苦,可以入药,针叶微呈弧状,形似新月,故名月松。月松树干与树枝上的积雪皆为白色,远远望去,好似一片美玉雕成,行走其间,仿佛登天梯以上云端,又似徜徉人世玉海。若是儒家的骚人墨客在此必可以留下传世的佳作。
只可惜宁家村虽然远离战火,却也只能于蒙学稍稍启蒙,没法细心教导出一名士出来。再加上宁晨二人现在一心扑在云锦鸡上,却也无暇来关注盛景。二人边做标记边以柴刀交替开路,用力劈砍藤蔓,终于爬到到了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碎石地上,好像是因为着过火,周围的火星草烧绝了根,也烧死了几颗月松树,树根边上的鸡粪痕迹,使宁晨断定这周围是云锦鸡聚会的地方。
云锦鸡,大小似雉鸡,一身羽毛艳丽而至秋至日转为月白色,色如云朵,白日隐于山林石洞之下,夜月至树木草石之上以吞吐月亮光华。肉质微甘,极鲜美,大补,是为贡品。云锦鸡因以月松松子为食,故亭山世代为其生存之地。可是由于其智慧不低,速度极快,所以即使是经年的老猎手也不易用弓箭射中,而即便用陷阱将之侥幸捉住,云锦鸡还有于极危险的状况下吐莹的习性,云锦鸡一旦自觉危险难逃,就会吐出一股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月光精粹,威力极大,不下于岩层牛的全力撞击,不仅危险,而且其一旦吐莹,自身羽毛就会褪为带灰的惨白色,价值也会降低。
“阿辉,我们就在这开始吧。”宁晨卸下肩上的布包,取出几只红樟木来,“做笼子的活就交给你了。”
“宁哥,你就看好吧。”说完,宁辉就取出工具袋里的各色物什,用路上收集的月松木开始制作起来,不多时就做出了大大小小四五个笼子,并将红樟木的红色树皮剥了下来,这世上从来都是一物降一物,云锦鸡性格多疑胆小,但惟独会在红樟木下昏昏欲睡。所以宁辉在月松木笼子里疏疏密密的衬好红樟木皮。
“阿辉,你做这么多笼子,想的倒好。”宁晨略带一丝笑意地逗着宁辉。手底下取不停歇,拿着用匕首削好的木头开始挖坑。
“宁哥,你都搞到了月果,还怕捉不到云锦鸡?在我心目中的宁哥可不是这么小气的。四五只?要不是怕抗不回去,我都想做一辆木车推回去。”宁辉自豪地说道,手上却不停歇,同时将陷阱的组件都做出来了,只见那大大小小的零件都陈列在地上,宁晨借着月光才勉勉强强能看得出其中几样的用途,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宁辉就组合出了一件机关笼子,大小约莫一尺半,因为月松质地致密坚固不下于一般的铜器,二人合力将笼子下到坑里,上面盖上松毛。宁晨小心的将皮袋子里的月果取了出来,并将其置于陷阱上伸出的一截枝桠上,月果在暴露出来的瞬间,在月光的照耀下放出了柔软的光华,莹莹微光伴随着丝丝沁人心脾的幽香在亭山主峰中远远的扩散开去。宁晨用手捧了一把积雪,以宁辉看不懂的手法,只是翻转了几下,就又盖在了原本的松毛上,至少宁辉看不出和原来有何变化。
就连宁晨二人也不由被她的光华所吸引,深深地吸了几口仿佛带有月果独有清香的空气,二人小心的走到一处灌木下趴下,在身上又撒上一层柃木树树粉,也不说话,如同两块沉寂的石块,就那么静静地等待起来。
二人等了好一会就连天上的月亮都好似要在这寂静的时刻睡去了,用云朵盖住了脑袋,冬天的树林无比的死寂,由远及近没有一点声息,就在在宁辉有些不耐烦,转头准备对旁边的宁晨说点什么的时候,宁晨望着前面黑黢黢的树林,耳朵上下动了动,随即对宁辉比了个不要说话,用心听的手势。
这时候月亮又出来了,宁辉又低下了头,重新盯着前面那块被月光照耀下,闪烁着迷人光亮的雪地。又过了一会,从树林的阴影里鬼祟地走出了一个半大的身影,宁辉终于看清了,那身影是一只肥大的雉鸡,高约一尺,宁辉暗叫一声好险笼子就小了,带着欣喜与焦虑重新打量着对面的雉鸡,发现毛色果如传闻中所说中那样颜色灰白如云,质若锦缎,尾羽大约与身等长,在月光下泛着洁白的光辉。宁辉甚至想到到时捉住这云锦鸡后先截下一段尾羽给那婆娘做个小物什,带着几丝兴奋不由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宁哥,却发现宁晨脸上没有多少笑容,眼里甚至带了几丝愁意。等宁辉准备问下宁晨哪里出了问题时。
这云锦鸡终于耐不住月果的诱惑,缓缓地走近了陷阱,在陷阱前停了下来歪了歪头,用不同的角度打量了下前方的月果,竟然抵住了诱惑,停步不前了,此刻的宁辉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在心中不停的叫喊着往前往前。却见了这云锦鸡开始绕着陷阱开始转圈了。
那雉鸡迈着步子,缓慢地走着,好似并不着急,等绕着月果走了几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又开始在周围找了起来,大约小半袋烟的功夫,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觉得周围并没有他人,迈着缓慢的步子向陷阱坚定地走了过去。宁晨只听到一丝轻微的“吱”声,这雉鸡终于触动了陷阱,连带着覆盖其上的松毛与积雪一同落入了嵌有红樟木皮的月松笼子里,并开始挣扎起来,甚至称不上挣扎,只是扑腾了几下翅膀,并传来了几声极低沉的叫声,即使以宁晨的耳力也只是隐约听到,就放弃了挣扎,认命一般的躺在了笼子里,一动不动。等了一会,始终不见这云锦鸡吐莹。
二人只得先合力将机关笼子起了出来。“宁哥,不会是传闻有误吧,这真是云锦鸡?”宁辉略带一丝迟疑地问道,人说云锦鸡猎取困难,身形矫捷,还有吐莹习惯,可这只疑似云锦鸡的雉鸡先不说身形缓慢,甚至洋溢着死气,也没有什么危险,“该不会是快要病死的瘟**!”
“别瞎说。”宁晨边说边蹲了下来取出了夹子上的月果诱饵,并开始仔细的查看了笼中雉鸡的身形,它的皮毛灰白,就着月光让人有种惨白的渗人感,脚上似乎有着箭矢旧伤,所以不太灵便,看着甚是眼熟。“可能是前段时间刚吐过莹,所以没恢复过来。”
“宁哥,那不是这畜生不值钱。”宁辉带有三分惋惜地说道,“可惜了啊。”
“知足吧,不是它吐过莹,我们可没这么容易捉住它。”宁晨用手扶住笼子壁,好像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仿佛想将什么从脑子里赶出去“来,搭把手。把它移到一边去。”
“宁哥还要钓鸡?”宁辉赶忙走过来,扶住另一边。
“嗯,这只吐过莹的云锦鸡可没有原来一半值钱,乘着还在时,看能不能再捉上几只。”宁晨边说着边扶住笼子准备用力,低下头正准备发力,鬼使神差地看了眼笼子中的趴着的雉鸡,这一刻宁晨发誓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刚好透过笼子顶盖上的木条之间的缝隙,一缕月光如水洒下,渗过缝隙,落在同时抬起的鸡头上,宁晨居然看到这云锦鸡流泪了,雪夜,月光,雉鸡,流泪,这诡异的景象让宁晨愣住了,两双眼睛就这么对视了起来。
“宁哥,宁哥?”同样蹲下的宁辉见宁晨既不说话,也不动手,竟然发愣了,不由小声呼喊了两声,竟是仍旧没有回答,不由起身走了过去,因是角度的原因,他走到宁晨旁边准备习惯性的拍下宁晨的肩膀,顺眼一扫就看到流泪的雉鸡,倒吸一口冷气,手只拍到了一半,停在了空中,脑子里只回荡这两个字“妖怪”。
耳畔的手掌带动的风声和凉意惊醒了宁晨,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回想起故老传说的一句话:亭山多妖异。是以宁家村对这世代居住的亭山都带有三分忌惮,从来不愿深入这些密林,宁晨转身叫醒同样处于浑噩状态的宁辉,二人看向远处黑暗的密林,不见天日,密密麻麻,就像野兽张大的大口,使人感到由衷的害怕。
“阿辉,是宁哥考虑不周,这次就这样,我们先回去吧。”想到两人都不再是孤家寡人,都已出生的孩儿,宁晨实在不愿冒险,今天这事始终透着三分邪性,宁晨不由有了退意。
“哦。。。嗷,好的。”宁辉同样摸不准今天这怪事,显然还处在脑子发热的状态。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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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鸡群 老公鸡
当宁晨二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先回程时,却没有想到已经迟了,就在他们准备将这只已经捕获的云锦鸡绑好时,周围传来了“沙沙”声,是有动物急速行走撞击周围灌木的声音。
于是宁晨看到了他一生中第二个无法释怀的景象,自从第一只云锦鸡从黝黑的丛林深处钻出来后,第二只、第三只、、起先宁辉还看着这些云锦鸡高兴,当第五十七只成年的云锦鸡出现在周围时,宁辉大脑一片空白,它们有的站在树枝上,有的站在岩石上,灌木上,但更多的直接站在雪地上,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宁晨二人,不时晃动一下脑袋,抖擞下羽毛,在月光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宁晨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亭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云锦鸡,其次是云锦鸡吐莹威力巨大,别说这里五六十只云锦鸡一起吐莹,就算有六七只可以吐莹,今天他们二人也得折损在这。
“宁哥,我们。。。我们怎么办?会不会。。。会不会?”宁辉满脸惊恐,脸色难看,本来视为猎物的小动物却突然间翻转了相互的角色,由猎手变成猎物,还是被动物围攻,这种感觉简直是让人绝望。
“别瞎说,我。我们一定不会有事,哥一定会护你出去,两个小子还在等着我们呢!知道了吗?”宁晨给自己和宁辉打气,他们慢慢退到一颗月松旁,背靠月松注视着周围的云锦鸡,“别慌,把火星草拿出来,这些瘟鸡传说以月光为食,虽然不真,可一来传说火星草以日光精华生长,二来是动物一定怕火,我们把火升起来,一定可以走出去。”
“宁哥,宁哥我不慌,只是只是有点怕,今天这事真是邪性。”宁辉听到宁晨的话,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他平日靠手艺为生,一双巧手十里八乡人尽皆知,可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于是在听到火星草有用后,略抖的双手缓慢地伸到了怀中,摸索起皮口袋来了。二人各自拿出来怀中携带的火星草,拿起周围的红樟木枯枝,大力搓揉起火星草,并将枯枝点燃,作了两个简易的火把,也不管火把是否会引来其他野兽,至少是比眼下的局面要好的多。或许真的是火把威慑到了周围的云锦鸡,至少到现在这些云锦鸡都没有进攻。
双方似乎以一条看不见的细线为屏障相互对峙起来,宁晨二人害怕逃走时会被追击,又不知道这些瘟鸡究竟什么时候会出手,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终于人的适应能力占了上风,开头的害怕过去后,二人开始不停地扫视周围的环境,准备要寻找法子离开了。
就在二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路线逃离前,对面的云锦鸡突然动了起来,站在雪地上的鸡群朝两边开始分开,让出了一条足够一人离开的通道,从对面云锦鸡群内颤颤巍巍地走出了一只极为苍老的云锦鸡。
“小老儿,年岁大了,脚程也没有这些孩子们快,略慢了两步,二位后生想必是等的急了吧。”一句低沉沧桑的询问在宁晨二人耳边响起,不仔细听得话会将某些词句混淆,在这寂静的雪夜,这句话只会给人不知是哪出方言的感觉,发音有些奇特,但却真真切切的在他们二人耳旁响起。
“谁。。是谁在说话?”今天给宁辉带来意外甚至大于前二十年的人生,如今大山深处的无人之地突然传来了一声苍老的问候,不知不觉让人联想到山精鬼怪之流,原本靠着月松的宁辉彻底滑到了地上。
就连宁晨此刻也只是喉结动了动,艰难地盯着对面走出的老鸡,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二人只能徒劳地用力握紧手中的火把,大有一副对面一有动作,就把手中的火把扔出去的架势。
“现在的后生真是无理。”依旧是奇怪的口音,这次两人可以完全确定,就是眼前的这只苍老的公鸡发出的人言。这只老公鸡周身银白羽毛,毛质坚硬给予人玉石的质感,骨骼巨大,比正常云锦鸡还要高上2个头,但也因此给予人尤其消瘦的感觉,尾羽奇长,一直拖曳到雪地上,却十分干净洁白,可惜身体毛发不全,胸口颈前好似缺少了一片,只是覆盖了一层短短的绒毛。此时他的尾羽略微上翘,爪子有力的嵌在雪地上。
“二位宁家村的后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先把小云放了,我们再谈。”老公鸡慢悠悠地说出这么一番话,仿佛已经知道宁晨二人会如何选择。
“宁哥,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此时的宁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将目光聚焦于旁边依旧笔直屹立的宁晨。
宁晨低了低头,让人无法看到他的双眼,当一低头看到笼中的云锦鸡时,还是轻叹了一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只有自己一人,说不得要拼上一拼,可连带上阿辉,哎,“阿辉放了吧。”
“宁哥,可是,如果。”宁辉还未说完,看着前面站着的一排云锦鸡,最后也只能沉默不语。无声的站了起来,走到身后的笼子旁蹲了下来,拆下了几个不知在哪固定的楔子。几番拨弄之后终于打开了笼子,放出了里面的云锦鸡。
这时对面的鸡群开始吵闹了起来,开始不停的“咯咯”叫起来。那笼子里趴着的病鸡终于站了起来并且慢慢地走回了族群中。等走到了老公鸡旁,老公鸡伸出了双翅略往前倾,做出了一个好像安慰它的动作。又“喔喔”的低沉地叫了几声,仿佛在说些什么。之后那只云锦鸡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宁晨才最终走回了族群里最后不见了。
宁晨看的出这鸡群对这只被捕获的雌鸡志在必得,不然也不会在她被捕不到半袋烟的功夫,就近乎整个亭山的云锦鸡族群都聚集到了这儿,而且当阿辉放出那只雌鸡后,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对面的那只老公鸡明显的放松下来了。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曾在山里多次靠这种感觉躲避过大型的猛兽。
“后生,今天你捉了小云,与我们敬氏云锦是结了大梁子,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付你们?”老公鸡朝前走了两步说道。宁辉敢发誓他从这老货的眼睛里看到了笑意,在一只老公鸡的脸上看出笑容,怎么想,怎么让他想到三大爷那老混蛋。
“老东。。。老。。前辈,你看我们也放了那位小。。云,是不是可以。。啊!”宁辉保持着蹲在月松笼子边的姿势,低着头,甚至不敢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刚鼓起勇气准备询问一番,却没想到这老公鸡不按常理出牌,竟是直接扑通了两下翅膀直接飞到了自己身边,抬头的瞬间就看到了伸过来的鸡头。好悬没把宁辉吓得叫了出来。
“后生,你很怕我?”老公鸡说着,还晃动着头,从不同角度扫视了自己。
“我,我。。”宁辉感觉这一生都没有这么艰难的时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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