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步上岸,随手将鱼儿置于水边,利刃挥舞,三两下将鱼儿剖鳞去脏,入水清洗,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这套杀鱼技法学自周箭微,即便在中年大汉此类行家看来,以无比挑剔的眼光审视,仍是完美无瑕,暗暗赞赏。

    他清理完鱼身,将匕首物归原主,笑道:“大叔,该你露两手的时候了。你不是自夸厨艺了得,鱼席烧得好吗,眼下正是表现时机,去吧。”

    自赵云霓手中接过衣衫,从容穿上,赵云霓取出餐纸,替他抹去脸上水珠,却是越抹越湿,怎么也擦不干净。秀目瞧去,方澜黑发水浸,湿得不成样子,忍不住抱怨“傻小子,浑身是水,就不怕感冒得病么?”美目流转,四面搜寻。

    方澜一面穿衣,一面笑道:“云霓,你四处张望什么?”

    赵云霓自语道:“我在想,这里是不是该有条毛巾,好替某位少爷擦一擦头,免得他老人家生病咳嗽,最终还是累我服侍。”

    方澜笑道:“用不着这么麻烦。”吸一口气,内息流转,周身热力蒸腾,发上水珠滚滚气化,顷刻化为乌有。

    他拉了少女小手,眉梢眼角,笑容流露,颇有几分自得,想是于知己前显露功夫,不免有炫耀之意。

    赵云霓见他笑得诡异,当即讽刺“会武功好了不起么?用不着这么显摆。”话虽嘴硬,内心却是佩服。

    方澜嘻嘻一笑,也不生气,指了指衣领“刚才抓鱼使力过度,现在还有点累,浑身没劲。我衣领有点乱,你女孩子家心灵手巧,帮我整整。”

    这句话说得有些暧昧,整理衣领,那是妻子给丈夫干的活,语一出口,分明是不怀好意,暗中要讨少女便宜。

    果然少女闻言不悦“你又不是自己没长手,干吗赖上我?”口中不愿,纤手折叠,细细替方澜整顿衣衫,直至一尘不染,挑不出丝毫毛病,这才长舒口气:“成啦。”嘻嘻一笑“澜少,你天生遗传有限,虽然我已很用功修饰整顿,不过尊容似乎还是那副原样,俊俏是谈不上了,你自己节哀。”

    方澜微微一笑,抬手一掌,狠狠击中少女娇臀,算是对她口无遮拦,嘲笑自己之报复,一男一女嬉笑怒骂,乱成一团。

    正自胡闹,忽尔之间,空中传来噼啪爆响,方澜转头瞧去,河边架起一堆柴火,中年大汉顷刻之间已生火开动,将七八条鱼儿串成一串,冲自己喊道“方澜,别只顾着玩闹,你去树上木屋,取些调料。快去快去,耽误了正事,可没饭吃。”

    方澜点了点头,拉了少女手掌,直奔树下。

    赵云霓瞧着头顶大树,皱眉道:“木屋架在树上,离地这么高,怎么上去?爬树么,这可是技术活,姑娘尚未涉及呢。”

    方澜笑道:“用不着这么麻烦,你抱紧我腰。”

    赵云霓不解道:“干吗?”话虽如此,对方澜却是信任有加,闻言不加思索,纤手探出,勾住了方澜腰肢,抿嘴偷笑。

    方澜吸一口气,叫道:“千万别松手,仔细哦,这便要上去了。”

    足底一震,轻飘飘拔高数丈,半空中足尖在树干一点,再次上升,两个起落,人已稳稳降落屋外。

    他脚踩枝桠,正要伸手推门,赵云霓疑在梦中,适才上树,实在太快,脑筋尚未转圜。半晌才回过神来,笑意盈盈“这便到了么,好有趣啊,再来一次。”

    方澜不怀好意,笑道:“这可是你说的。”电光石火,一手搭住少女香肩,一手握住了少女杨柳一般柔软腰肢,喝一声“起”,臂腕发力,少女不由自主腾空飞跃,直窜云霄,顷刻离地五米来许。

    这一下猝不及防,少女身在半空,忍不住花容失色,大呼小叫,埋怨不停“方澜,你想摔死姑娘么?哼,早看出来你没安好心。有种便再抛高点,别这般不痛不痒,等下摔不死本小姐,却落个半身残疾,要死便死个彻底。我跟你说,待会姑娘若是不死,回头定要叫你好看,非弄死你不可。”

    方澜笑道:“姑奶奶,别死啊死的鬼叫连连,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摔不了你。你要我再扔高点,少爷并不是做不到,只是扔得高了,下坠之时,冲劲太大,我却是没把握接住你。喂,别动,这便要回来了。”

    手臂探出,于少女降落之际,一勾一带,圈住了少女纤腰,身躯略抖,以一种玄妙频率微微震动,便这么稍微一动,少女坠落冲力尽数转入树干,一路往下,最终卸入地底。

    少女稳稳落下,与方澜面对面相拥,男女脸庞近在咫尺。她适才受惊不小,额头鼻翼,隐现汗珠,山风拂来,衣襟飘扬,一时宛若神话中人,美不胜收。

    方澜瞧得痴了,鼻中复闻到佳人淡淡体香,忽尔一阵躁动,一时把持不住,鬼使神差,嘴唇封出,糊里糊涂与少女吻个正着。

    少女要害受制,一时呆立,身躯足足僵硬了数秒,这才想起“糟糕,方澜这臭不要脸的,索了姑娘的初吻。”登时火冒三丈,立时便想反抗,挣扎半晌,腰肢给男子紧紧箍住,无处使力。舌尖处阵阵酥麻,竟莫名有些受用。

    一时犯浑,脑中刹那空白一片。

    便在这不尴不尬,进退不得之际,方澜已重拾清明,颤巍巍停了侵犯,后退数步,手掌依旧不离少女腰肢,老脸却是难得一红,连声致歉“老佛爷,适才冒犯了,您老大人大量,可别见怪。”

    他突然说撤就撤,赵云霓反倒莫名有些失落,不过也只片刻,旋即搬起面孔“姓方的,你吃了豹子胆了,姑奶奶的嘴唇你也敢吻?还有,你那对爪子,为什么仍留在我腰上,信不信分分秒切了它?”

    方澜连连致歉“老佛爷,对不住,对不住。你要我松手?没问题,没问题。不过你先进屋。树梢局促,无地腾挪,你又不会武,眼下我若松手,万一您老有个疏忽大意,一脚踩空,那小的护驾不力,可就万死莫辞了。”

    赵云霓给他逗乐,哭笑不得“有你这么护驾的吗?护驾护到主子唇边,这是哪个师父教的。”

    方澜见她未见恼火,精神一振,笑道:“小的那是无师自通,没有师父教。怪只怪老佛爷生得太美,我又是个俗人……哎”一声长叹“老佛爷若是秋后算账,小的也认了。你要我怎么负责?”一面说话,一面推开房门,请少女入屋。

    两人一先一后,踏入屋中。少女自顾在床沿坐了,放眼望去,木屋宽敞,桌椅家具,一一完备,虽是简陋木制,难得干净整洁,心中欢喜,随手提起桌上山泉,浅浅斟饮,眼角似笑非笑“方澜,方才的事,便这么算了,看在你称赞姑娘貌美份上,也懒得与你追究。不过……”

    方澜笑道:“不过什么?”

    赵云霓一声咳嗽,笑道“你下次亲吻之前,可不可以先漱下口,味道真的很重耶。”

    这句话却是信口栽赃,只为缓和气氛,武者不比凡人,体内杂质排出,功入精微,口齿余香,类似于道家一口清气,可度死人,哪有什么气味?

    方澜也不点破,只是笑道:“还有下次么?那敢情好。”

    少女俏脸一红,啐道:“去你.妈的,想也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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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回 胎息

    说笑一阵,彼此芥蒂消除,方澜一拍脑门,想起还有正事要做,笑道:“卓兄叫我们找调料?该死的,这调料到底放在哪里,你有没有瞧见?”

    赵云霓伸手往墙角一指“不就在那摆着么,你睁眼瞎啊。”

    方澜一笑,略一吸鼻,阵阵花草果香自溪边传入,香味独特,甫入脏腑,浑身畅快,寻思“想是卓兄思虑周到,不知去哪寻了异种果草。我先前还担心,烧鱼之时,若没了葱姜调料,只怕难去腥味。眼下看来,这水果鲜花,隔了如此距离,香味尚能传递无阻,功效比之葱姜,岂止强了十倍百倍?”

    肚中阵阵饥饿,再无闲暇逗留,胡乱拿了油盐酱醋等物,拉了赵云霓小手,一溜烟般出了木屋,半空一纵,稳稳跳落。

    脚踏实地,中年大汉已然叫了起来“方澜,快点快点!木柴都快烧完了,你搞什么?叫你拿点调料,磨磨蹭蹭跟个娘们似的。”一瞥眼,见赵云霓神色不悦,立即改口“赵姑娘,我不是争对你,你别误会。”

    一男一女来到溪边,方澜递过调料,中年看也不看,顺手反手,悉数涂抹于鱼身内外,他动作如风,每一味调料比例不需思索,随手掂量,分毫不差。赵云霓本来不爱吃鱼,见中年手艺了得,竟也勾起食欲。

    涂完调料,中年随手摘了十来颗拇指大小鲜红野果,配上三两片紫色花瓣,尽数塞入鱼肚之中。方澜见水果鲜艳,花瓣亦是奇美,问道:“这水果、花瓣,可有名头?似乎没见过,想必有些来历吧。”

    中年手腕翻转,将鱼儿置于火上炙烤,手执棍端,缓缓旋转。鱼身上涂满油脂,本身亦含脂肪,经火一烤,脂油滴落,嗤嗤作响,阵阵肉香飘出,夹杂果香花香,闻之欲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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