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真的有能力对付那颗小行星吗？”对于这种大事情，李小妍是甘愿做听众的。

    “我相信人定胜天这个成语，你呢？”胡峰神秘地一笑。

    “你相信我也相信。”李小妍靠前一步，挽住胡的手臂走向校门。

    海洋沸腾了。大白鲨被碗口大的藤蔓缠绕住擎出水面，鱼/雷般壮硕的身体扭动着，嘴张到了极限，锯齿形钢牙仿佛要从银幕中跃出，把胆小的人吓得往靠背上后仰，然后一口咬住怪物的腕臂，两者扭打成一团。很快第二支藤蔓冒出水面，接着是第三支、第四支......。水生植物用枝条编织成死亡之网，把鲨鱼紧紧箍在水面之上。挣扎越来越弱，氧气正从鳃中一点点遗失，鲨鱼发出最后的嘶鸣，这是一种次声波，它用最后的气力表达了海洋霸主的尊严。一支末端开叉，叉柄上镶满丘疹一样的凸起的藤蔓从肛门穿入，丘疹放出消化液，大口吮吸内脏。海水红了，整个海洋都在变成红色。这是外星侵略者扔下的种子，现在整个地球全是种子长出的枝桠，它们既是植物又是动物（一种可以光合作用有感官系统可以自由移动的生物），它们是外星人得意的杀手，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杀光地球上所有的动物，为新主人的驾临开天辟地。

    陆地崩塌了。地面上所有一百米以内的物体全部陷入在这种生长速度比爬山还快的藤蔓当中，只有为数不多的摩天大楼暂时悲壮的耸立着。银幕的特写镜头是美国的双子大厦，那两座曾经被飞机击穿（911恐怖袭击）而后又修复的美国经济地位的象征性建筑正在怪物的魔抓中苟延残喘，远看就像一块高大的海绵浸在了绿色的水池中，大理石幕墙的银灰色正在节节败退，绿色的枝蔓如毛细血管般向上生长，仿佛数不清的毒蛇集体攀爬着。毒蛇开始发力了，它们环绕大楼一圈又一圈，首尾铰合，因用力拉扯而摇摇欲坠。钢筋水泥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如将要挣断骨架的负重者，那声音通过影院八声道环绕立体音箱传出来，仿佛来自地狱，又仿佛来自自己的体内。哗！人类征服自然的象征倒了下来，一个矩形的阴影快速爬过所有座位，仿佛要把一屋子的观众全部压下去。前排的女生发出尖叫，胆子小的跑开了。李小妍没有跑，但却靠到了胡峰的怀里。

    “这些只是图像而已。”胡峰直直地盯着那倒下来的画面，淡淡地说。

    “早知道，不看了，太野蛮了！”李小妍嗔怪道。

    “去菜市场买过鱼吗？”胡峰还在看那倒塌的废墟，藤蔓像饥饿的爬行动物一拥而上，分食废墟上的空旷地和压死的尸体。

    “菜市场？买鱼？”李小妍被问得云里雾里。

    “对。杀鱼的人先用刀背把鱼敲晕，然后用一把大大的钢丝刷在鱼身上来回打磨，不一会鱼鳞全生生地扯掉了，接着一刀下去，五脏六腑被五根手指头拉出体外，这时候鱼仍然开合着嘴巴望着你.......”

    “这是生存需要，就像狮子吃羚羊一样。这是20多年前一位做电子商务的企业家（马云）说的。”李小妍惊异地看着自己靠着的男人，这样血腥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他说。

    “难道那些藤蔓就不是生存需要？”李小妍没有回答，他继续：“我们对鱼说生存需要的时候可以心安理得，但是当角色互换，一个等级高于我们就像我们高于鱼一样的生物出现时，我们该怎么办？”胡峰有点严肃。

    李小妍从胡峰怀里弹开了，但是不一会又靠了进去，而且靠得更紧了，她感觉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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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学习

    电影最后的结局总是让人欣慰的。一个业余科学爱好者（主人公）找到了消灭藤蔓的杀手锏，于是情势发生了逆转。粗壮的触手如同扔进大火的蜡柱纷纷化为乌有，幸存者眯着眼睛从洞穴中钻出，如初见阳光的老鼠。看到眼前的情景，一对对情侣拥抱在一起。然而，就在情人们疯狂接吻之际，天空中巨大的战舰遮住了太阳，魔藤的主人亲自登场了。银幕上一排字幕徐徐清晰：事情还没有结束，一切才刚刚开始！！接着散场音乐响起。

    “这是好莱坞的商业惯例，一部好电影不把续集拍到审美疲劳是不肯罢手的。”走出影院时，胡峰说道。

    “我现在就疲劳了，这3D效果不是一般的逼/真，但愿晚上别做噩梦。”

    “好了，不说电影了，去吃点东西吧，快中午了。”影院对面就是一家麦当劳，他们走了进去。

    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胡峰装作随意地问道：“最近王石亿还联系你吗？”

    “联系的呀，怎么啦？”李小妍故作惊讶地回道：“要不要我把他的微信号给你？”

    “哦，好啊。”胡峰顿了顿：“听说经过上次的颅内手术，这小子性格大变，是不是真的？”

    “你自己和他聊聊就知道了，反正人在美国，不过现在说话挺上路的。”

    “也许哪根不上路的神经被芝麻小姐咬断了，歪打正着。”胡峰把一大块汉堡塞进嘴里。

    一个星期后，南天大学生物教研室。

    动画片是用手机播放的，而且是3.0英寸的小屏幕。蚂蚁视觉距离只有30厘米，3英寸对它来说已经是超大的宽银幕电影了。

    动画简洁，但是图像做得很逼真。第一个故事描述的是两只不同种的蚂蚁为同时发现的一只蚜虫而争吵，当然其中一只和芝麻小姐长得一摸一样。

    现在芝麻小姐换到了一个矩形瓶中，瓶子用光学玻璃制成，这样从瓶里看世界就不会失真。

    1231007号似乎比原先大了一些，整天好吃好喝（食谱是老教授开的）供着，又缺乏运动能不变胖吗？

    语言系研究生按下播放键，动画片开始了。设计者参考了手语画册里的表“意”方式，然后进行替换。蚂蚁们的交流除了两根触角的配合，还启用了脚与头的摆动，甚至身子的扭动。特别是脚，这是人类手语里所没有的创举，而且蚂蚁有3对脚，配合的种类和触角相比也毫不逊色，这也为数字表示提供了可能。

    1231007号兵蚁的注意力被20步远的广阔无比的画吸引了，更让它感到惊奇的是，这画还会动，仿佛里面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和周围绝缘和孤立的蚂蚁世界：神灵真的是无所不能啊，居然会变形成这样的东西――一面魔镜，一面能照到蚂蚁世界的镜子。

    咦！那不是自己吗？1231007号兵蚁曾经在水的倒影中看到过自己，现在那魔镜中的一只不正和自己水中倒影一摸一样吗？难道魔镜照的是自己？不对不对，年轻的兵蚁在心里摇头，它发现魔镜里的背/景是一片绿草地，可是现在自己明明困在一个透明的房子里，一张草叶子也没有。会不会是过去的自己呢？神灵无所不能，重复过去的事情理应也是轻而易举的。可是自己怎么就没印象了？大概当时没在意吧，它这样自己解释自己。

    啊！不好，前面过来一只火蚁，这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不对，不对不对不对，1231007号连续在心里摇头：火蚁生活在沙漠里，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再说自己也没有碰见过那些血一样的家伙啊？真是活见鬼了。

    蚁后教诲：你的眼睛有时候会欺骗你，真相需要用心去体会。

    要好好想一想，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有神灵变成魔镜给自己看到底用意何在？但是没等1231007号兵蚁想出个所以然，魔镜里的蚂蚁好像争吵起来了。年轻的兵蚁之所以认为它们只是争吵而不是打架，因为它看明白了一两个触角的分叉动作，那分明是在沟通。一个过去的自己和一只火蚁沟通，这太奇怪了。不过越是奇怪的事情就越想看个明白，这是一切动物的天性，包括蚂蚁和人。

    魔镜里的自己一直在和那个异域来客交流，看情形好像是为了中间的那只蚜虫。过去的自己伸出了左前脚指了指蚜虫，对面的火蚁触角排成交叉状表示否定……

    原来它们只用单纯的姿势交流，难道过去的自己会这些，现在却忘了？1231007号兵蚁觉得越发不可思议，但却看得更认真了，为了弄明白过去的自己到底怎么回事，它开始注意那些复杂动作的每一个细节。

    “它在看吗？”美国得州大学的博士后似问非问。

    “你看，芝麻小姐不动了，刚才换瓶子后的烦躁一扫而光，一定是被动画里的自己迷住了。”胡峰眼睛没有离开瓶子。

    “触角也不动了，看它全神贯注的样子就像3、4岁的小孩看天线宝宝。”语言系究生附和着。

    “看看动画片就能学会语言？我看悬，肯定不如纳米芯片效果好。”博士后惺惺地说。

    “那个800万还没死心？定力够足的。”研究生揶揄道。

    “要说话出去说，别打扰它学习。”老教授啄了他们一眼，接着又看看来帮忙的研究生：“还有其它节目吗？”

    “哦，我们一共做了三段视频，还有两个名称是保育蚁摇篮曲和食物分享会。”

    “很好，这次辛苦你们了，要是这个实验成功了，科研报告里一定写上你们的名字。”

    “到时候让我们科幻俱乐部的同志和这只蚂蚁谈谈心就可以了，我们是怀着强力的好奇心做这件事情的。”

    “那是一定的。”老教授握住年轻人的手。

    “时间差不多了，就让视频重复放着吧，听说蚂蚁干起事来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觉，我们可熬不过它。”看样子博士后对那个800万已经策底失望了。

    胡峰：“那就让它慢慢学，我们看新闻去。核弹‘推开’计划的发射现场再过半个小时就要全球直播了，这可是人类破天荒的事情，不能错过。”

    “走，去教室看，人多有氛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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