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吓到你了吗?”见到茗子这幅样子,那人向她道着歉后退了一步。直到这事茗子才看清了对方。那是一个高瘦的亚裔男子,留着黑色长发,看上去大约二十岁出头。他带着一脸充满歉意的笑容,看上去倒是平易近人,要不是那双不协调的纯黑色眸子,说不定会让人生出亲近之感。

    茗子将视线移开,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对方的眼睛:“不,没有……”要是说自己是被对方的眼睛吓到未免也太失礼了。大概只是美瞳之类的东西吧?茗子试图这样说服自己。

    “总督府的话,从这边赶电车就可以去了哦。”茗子指了指不远处的池袋西站,“不过呢现在电车和地铁都停运了……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回去了……”茗子苦笑道。虽然对眼前这个男人抱有警惕,但想到对方估计是和自己一样被困在这儿的可怜人,茗子也就稍稍放下了警戒之心。

    “电车……地铁……”男人皱着眉,冥思苦想了半天,“那如果走路过去呢?”

    “走回去?”想不到对方这么半天想出了这个馊主意,茗子一阵无语:“拜托……就算丰岛区和千岛区在地图上就挨在一起,实际距离也有好多公里好么。这个时候开始往回走的话,等走到学院估计天都亮了吧……”感受着双腿传来的阵阵酸痛,茗子摇头反对道。

    “有这么远吗……”男人挠挠头,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住了,阴云却依旧笼罩着城市的上空。天色已黑,公园昏暗的灯光营造着朦胧暧昧的氛围。茗子打量着男人的脸,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剩一个棱角分明的轮廓。公园里卿卿我我的情侣们不知什么时候都离开了,只剩下茗子和眼前这个陌生男人,以及一片寂静的银白色天地。

    “喂……”心脏不知什么时候“砰砰”的跳了起来,茗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竟有些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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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3

    大雪肆意地泼洒着,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临近池袋西口公园的一间咖啡厅内,一对年轻男女正在靠窗的位置对坐着。男方有着艺术家般的黑色长发,五官工整而端正,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足以在这漫天飞雪中给人以春风般的和煦。唯一美中不足的则是那双纯黑色的眼瞳,仿佛两颗黑色大理石雕琢成的珠子嵌在璞玉上一般诡异。而女孩则留着淡金色的短发,精致的面庞如同上帝最精心雕琢的造物。她趴在桌子上,纤长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咖啡匙,伴着眼睑的张阖,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在窗外街灯的映射下泛着金色的微光。

    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这是围观群众们的想法。

    “似乎从刚才以来,周围就一直有人在观察我们呢。”秦阳放下茶杯,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啊!”茗子没好气地回应道。

    早该想到的,在这种时间、这种场合,和一个男性单独喝茶,而且对方长得还不错,更要命的是他还始终一脸微笑地看着你,此情此景,是个正常人都会想歪啊啊!回想着刚刚那个自己熟识的店员看自己时那暧昧的眼神,茗子又将脸往臂弯里埋了埋。

    秦阳,这是茗子刚从对方那里听来的他的名字。这个颇有东方色彩的名字解释了对方英语别扭的原因――这家伙不是极东人,而是天朝人。

    秦阳皱着眉想了半天,似乎是想搞清楚对面那有些嗔怒的女孩是在为什么而发火,却始终不得其解,只得作罢。

    “不过还是要感谢千叶小姐的红茶呢,”秦阳笑道,“很不错的味道。”

    “所以说叫我茗子就好啦……め-い-ご(meigo),真是的,这名字有这么难发么?”再一次纠正了对方那过于正式的称谓,茗子抬起头来,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尴尬。不幸的是,回应她的依旧是那份恰到好处的微笑。

    “分文不带就敢来江户,你还真是小瞧这座城市呢。”茗子将视线偏转开,尽量不去与那双黑瞳对视。

    “抱歉啦……”秦阳挠挠头,“事出突然,我也没有时间准备好这些……”

    何止是分文未带,这家伙根本连最基本的证件都没有。回想着刚刚问到这些东西时秦阳那支支吾吾的态度,茗子又开始揣测对方的身份。偷渡客?如果是这样,到可以解释对方的现状,但茗子却能在对方的言谈举止间看出明显上流社会的礼节习惯。这种习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就的,只有那些从小就生长在贵族家的人在长年累月间才会积累的到。这是茗子跟冥竹待了这么久所学到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

    总之,要说这样的家伙会是偷渡者,茗子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大概就是政治难民一类的吧?一番绞尽脑汁之后,茗子用这个在社会课本上找到的词汇给对方定了性。

    “话说回来,秦,你为什么会到极东来呢?虽然没有宣战,但是天帝国和ufn应该正处于战争状态吧。你之前也有说过要去总督府之类的……应该不会是来旅游的吧?”虽然不抱对方会如实回答的希望,茗子还是问道。

    “为什么吗?”不出茗子所料,听到这个问题,秦阳的目光罕见地游移开去,似乎在踌躇着什么。见对方这样子,茗子也不好再去追问什么,只得试着重新找一个话题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我啊,是为了找一个老朋友呢。”就在茗子打算放弃的时候,秦阳却突兀的抛出了答案,一个让茗子愣住的答案。

    和之前那带着温柔的语气不同,茗子可以清晰感到一种强烈的情绪孕育其中,虽然说话者已经刻意隐藏,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流露了出来。

    那是憎恨,一种窖藏无尽岁月的才能酿出的强烈憎恨。

    说完这句,秦阳便不再说话,而是继续用那副温柔的表情品着自己的红茶。而茗子则呆呆地看着对方,不知用怎样的话语去回应。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嘛,都是过去的事了,”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却是秦阳。他将茶杯放到一边,笑着摇了摇头,“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服务员!不好意思,这个请再来一杯。”

    听到这句话,茗子差点没背过气去。

    喂!因为是我请客所以就可以胡乱点吗?

    不爽地小声抱怨着,茗子却对对方越来越好奇。到底是怎样才能酝酿出那样的感情?他之前说过去总督府拜访老朋友,难道指的是千岛总督?要真是这样,那是不是还得跟学姐商量商量这件事呢……

    所谓少女的好奇心,就是这样一种激活了便很难关上的东西。

    然而,突发事件却打断了茗子的胡思乱想。

    “啊!这位客人,实在是对不起……”先是一声撞击的闷响,接着便是一个紧张女孩不断道歉的声音。循声望去,茗子看到一个身着咖啡厅制服的女孩正在向几个男人不住的道歉,一些大概是茶杯一类的白色碎片散落一地。那女孩茗子看上去很面生,大概是新来的见习生罢?几个男人则穿着俗气的黑底金色刺绣衬衫,襟口敞开着,一条条鲤鱼刺青在其下若隐若现,几人看着眼前那吓坏了的服务生,脸上满是趾高气扬的神情。

    “这位客人,实在是对不起,”闻讯赶来的店长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是一阵头疼。招惹谁不好,怎么偏偏招惹到了这几个主?

    “喂,你就是店长?”领头的那人上下打量着店长。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日升语,身为极东人的店长却很是反应了一会。

    在这个被ufn占领了十余年的国度,来自大洋彼岸的文化早已深深浸入它的每一寸土壤,就连使用了几千年的日升语也被作为官方语言的英语取代。不过这一语言还是被帝国旧贵族和黑帮们继续继承着。在这些本质而言别无二致的家伙看来,这和其他传统的继承一样,都是对那个故去帝国和那些曾经属于它的荣耀的一种怀念。当然,还有自己那故去的辉煌。

    “是、是,这位客人,真是对不起……”店长满头大汗的回应道,“这样吧,几位这次的单就免了,以后光临也一直免费,衣服的钱也由小店来补偿,您看怎么样?”

    “补偿?那就不必了,你这种地方,来了也是倒兴致。”意料之外的,为首那人竟然拒绝了。但还没等店长松口气,他却绕过店长,一个箭步将那正被其他几个服务生搀扶开的见习生拦下。

    “不过嘛,我可就只有这么件衣服了啊。”他直视着那被其他几人护在中间的见习生,眼里闪烁着不详的光芒,“只有麻烦这位小姐跟我回去帮我洗洗衣服了呢。”

    “喂,这位客人!”店长和其他男店员想上前阻拦,却被另外几人拦下。

    “啧,黑帮么?”从纠缠不休的几人身上收回视线,茗子举起咖啡放在嘴边,小声嘀咕着。

    “这就是所谓的‘黑帮’吗……”秦阳则是一直饶有兴致的观望着,大概是听不懂日升语的原因吧,这家伙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从灵魂层面上来看,真是一群丑陋愚蠢的家伙啊。”

    原本喧嚣的小店突然鸦雀无声。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在向茗子这边汇聚。

    喂!大哥!你就不能小声点说吗!感受着黑帮的几人投来的灼热目光,茗子在心中叫苦道。倒是正处于事件中心的秦阳还不自知的坐在那里,一脸没事人的样子。

    “臭小子,你说什么?”其中一个黑帮用拗口的日式英语大声问道。对于社会地位一落千丈的黑帮们而言。“卑贱”这个词无疑是个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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