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娃娃脸的女子听着马蹄声临近,最后看了眼那倒在血泊中的将军尸体,不论是他的马,还是他用的刀全说明他的地位不简单。

    “神鬼莫测方能偷天换日,尔等不过凡人,也妄想偷天,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呢,到时那将是真君的天下,婉容也一直期待那天的到来。”她从容的从另外的方向的离去。

    一场大火燃烧着两具尸体一个头颅。

    一具无头尸躺在了胸口。

    朝歌城已很久没有这样诡异的事情发生过。

    不过几日间,大街小巷谣言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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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叛听府的白发太监

    谣言止于智者,对普通的民众来说,它有时会是一场瘟疫。

    风雨飘摇的大夏国,感到如履薄冰的何止是幽武帝他自己。

    那些生活在底层的平民百姓尤其感到生活的艰辛。

    酒楼茶馆的说书人讲起了神灵传,那些虚无飘渺的神灵是否真的存在过世上,有很多人会在意也不会知道答案,能够让心灵找到寄托便好。

    隔着屏风的雅间临窗的位置,白发的太监喝着香茗。侍立在他左右的是佩刀的侍卫。

    他们的听力足够好,能够听见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们听说了么,前几日在巷口被杀的是北门都尉豹丘家的大公子,听说是被鬼斩了头。”有人低声道。

    另外有人回道:“死的还有两人啊,后来三具尸体自燃死了,四门兵痞追查了好多天还没找到凶手,这个世上除了鬼神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哎,都说王朝将灭,妖魔鬼怪也会随之出现,这是天要亡我大夏啊,你们听说了没有,朝中的二虎把持朝政,残害忠良,又有七狼在祸害内宫。像吴文辉这样的老狗甚至还能左右着朝廷官员的选拔,长门令下,吴文辉得罪了大批有志的士子,他们不愿意屈辱臣服长门令下,便只能远离朝堂,索性如今天下不同往日,地方诸侯多有才智双拳的人,广纳贤士,招兵买马,要是朝廷一乱,便是他们争鼎的时候了。那些逼迫离开朝廷的人中有很多甘愿无名,也不要入朝为官。也有人碍于生计不得不向吴文辉暂时低头,实则心有猛虎,当然也不乏争相献媚的人。虽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可是啊,算了,不提也罢了。”又有人道。

    窃窃私语的声音隔着屏风传入耳,白发的太监镇定自若的喝着酒,静立的侍卫听着外边的胡言乱语已是微有怒意,其中的领头人上前,躬身道:“周大人,这些草民胡言乱语,要不要抓起来问罪。”

    “不必了,若是抓起来反倒对我们不利,要怪只能怪吴文辉这条老狗野心太大,想出个狗屁长门令,得罪了那么多人,以为天下文人个个脓包,可要知道,写文字的人不论身份高低,心中多少是有傲骨的,想要他们个个低头,就算是皇帝老儿也难以办到,若是惹急他们,从此诛笔伐不断,一篇一篇文章流于市井小巷,可也让人头疼的。如今他什么不管,便将这烂摊子交给了杂家收拾,杂家心里很是不痛快,可是现在也不好得罪了吴杨罗三人。他们一个管着宫人府,一个左右着天下官员的选拔,最后还有那杨小子的画人府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的权利,但是百年来地方世家有不少依附于他们,这些人可是厉害的很。

    杂家虽然手握实权,能替皇上出宫,动用部分麒麟卫,可比起他们仍是不够力量。可惜林庭锋自成一派,不愿意与杂家同盟,如今自己去了北方夺权,若是被他拿走了北方兵权,可从此天高皇帝远自成一霸。”白发的太监放下酒杯,看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市,站起身时侍卫的领头为他披上了单薄的披风。

    他微微咳嗽道:“义儿,豹家公子的事情追查的怎么样了,这小子死了,太师可是生气的很呢,杂家势单力薄,不能得罪了吴杨罗三人,对二虎也不能怠慢了,要说起来二虎中北将军还是不错的,若非立场不同,杂家倒是想与他畅饮几杯。”

    “没有任何头绪,杀死豹家公子的刺客出手利落,一剑便斩下了他的头,这样的剑客有名望的在大夏成百上千,草莽中无名的厉害剑客更是不计其数。至于与豹家公子同死的两个人,属下已经追查出他们的身份,是东土荆家的心腹,是对主仆,主人用剑称为‘茶剑客’,杀人必饮茶,他的剑能够唤来风雪,他修巫精于剑术,成名百年前,一直深得荆家的信任。与他同死的侏儒也修巫,厉害的是控火,一手炎天掌杀杀人无数,在东土素有凶名,他们此番秘密来到朝歌,必有所图,只是不知为何自相残杀死了。其中种种属下一时间还不能想得透彻。”侍卫的领头杨义,是周柄林的干儿子,在麒麟军中身居要职。

    周柄林,掌管着叛听府,宫中七狼中的一匹独狼,没人愿意与他同行。

    叛听府负责追查一些秘密的事情,每任管事会有部分麒麟卫追随。

    周柄林也曾是先帝的平乱功臣,当年砍了不少人的头,也人称“周砍头”。

    如今虎营北门都尉的公子被人杀了,官府的人会追查,叛听府的人也会追查,当时叛听府的成立是为避免官府的人过于一手遮天,而太监又居于宫中,犯了事有宫刑府的人定罪。这些太监管事与朝廷官员本是互相制约,如今全成了虎狼左右着朝政。

    “自相残杀,或许是因为分赃不平,或是那位荆家老爷有意除掉他们二人,只是这杀死豹家公子的刺客真是了不得,在朝歌城藏得这么久,不露蛛丝马迹,难道是有权贵包庇,可论起谁有这样的能耐,恐怕除了二虎以外,再没人可有这样的能力了,真是一件怪事,麻烦的很。不过这次荆家的人来了朝歌,也是好事情,想必陛下宠信二位娘娘,一定惹得淑妃娘娘不满。那二人是是太师送进宫的,淑妃娘娘怎么能不痛恨太师呢,此外画人府的杨小管事,想必也要被淑妃娘娘暗恨,杂家在宫中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像淑妃娘娘这种善妒的人虽然常见,可是像娘娘那般心狠手辣的,就算是杂家也有点害怕。她身边的那位老嬷嬷,虽不在我们七人之列,却是不容小瞧的。”周太监平静道。

    杨义回道:“荆家老爷是只老狐狸,行事向来密不透风,怎么会这样暴露自己的意图,若是他想对几位大人不利,想必会像毒蛇一样隐匿行踪,关键时刻才会露出毒牙。”

    “或许有比他更厉害的人,想得比他更远。只是正如你说的,荆家主人老谋深算,或许这也是他的疑兵之计,暗中别有部署,这个老狐狸当年杂家可领教过他的厉。,当年先帝也是想要趁势除掉荆家的,可惜,荆家在东土的实力过于雄厚,又是第一批看情况不对归附陛下的世家,陛下要是当时不顾一切对付荆家,只怕当年的事会落个两败俱伤。”周太监又微微的咳嗽起来。

    杨义道:“大人,你的身子吹不得风,这边临窗咱们还是换个包间坐着。”

    “不必了,我还没虚弱成那个样子,老了,老了,当年为先帝平乱,我与林大管事以二对敌数百,甘愿舍命保了皇帝不死又如何,都说自古无情帝王家,实在是不假,那狗皇帝到头来还是想要除掉我们这些年老的功臣了。”周太监叹息连连,他已非常苍老,面容枯槁,一双眼睛细小。他能有如今的地位,也是自己腥风血雨中拼来的,回想往事难免有诸多的感叹,人老总会喜欢回忆起过去的事情。

    这次杨义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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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暮年回首

    周太监想了想又道:“四门都尉中北门都尉是太师最信任的心腹,豹丘少时也是用刀的好手,军中的声威不弱。你等替我去都尉府上好好拜访一番,都尉这个老匹夫晚年得子,好不容易将两位公子带大,如今被杀了一位,小儿子听说还是个痴呆,定然是暴跳如雷,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凶手给找出来,或许还会派人去荆家质问。此中种种细细想来,真是云诡波谲,莫非是有人想要挑拨荆家与太师。荆家子弟在东土雄踞一方,其中不乏将才人物,被吴文辉逼走的人才也有不少投奔到荆家。若是真的有人在故意挑拨,又是谁有这份能耐。”

    “大人只要坐山观虎斗,管他是不是有人挑拨。最后让他们斗个鱼死网破,到时大人便可以从中获利。”杨义回道。

    周太监回过身,看着自己的干儿子,笑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又几人能够全身而退呢。唇亡齿寒啊,义儿,杂家能够走到今天凭的可不是袖手旁观的本事,而是居安思危的远见。如果真的是有人想要挑拨太师跟荆家,那咱们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若是荆家只是因为淑妃娘娘,才想要对太师或杨小子动手,咱们倒是可以隔岸观火,看清楚了情况再说。不管情况如何,你再多派些人手去东土荆家探探口风。去前别忘了亲自去拜访北门都尉,杂家得亲自去太师府走一趟。”

    杨义想了想,没有说话。

    周太监浅笑道:“想什么说出来,杂家不是容不下直言的人。”

    “大人,属下只是觉得既然有高人在暗中耍手段,其心难测,咱们还是该静观其变才好,虽然唇亡齿寒是不假,但是若不慎过早卷入泥潭,再想抽身必然已不可能,二虎与诸位大人势大,百足的虫僵而不死,就算有谁想要对付他们,他们也有能力反击,不需咱们帮他们出手。况且如今宫中势力主流,暂且可以分为三股,一股是二虎为首的文武百官,他们把持着朝政,在外联合地方权贵,一股便是几位管事大人,断绝了陛下与外界通信的希望,最后便是陛下自己。陛下虽然被他们视为‘病龙’,可他是名正言顺登基,天下的正统,民心所向,谁敢做谋乱的第一人必败身死,此后想要称王的同样是困难重重,古来王朝将灭,无一不是皇帝昏庸残暴或是自毁长城以至于外敌入侵,可如今陛下他有雄图大志,不甘愿被二虎当成傀儡控制,只不过是势单力薄,无人能够信任罢了。”杨义低声回道。

    “你是想劝杂家站好队列,小皇帝确实欠缺的只是刀剑,可想要找到合适的刀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白发太监微微沉吟,“不管如何,义儿你想的不错,杂家心里清楚明白,自有主张,你先退下吧,杂家还想独自喝几杯酒,难得出宫一趟,记得先帝在位时,杂家常陪着他来外边喝酒呢,如今,一转眼便是几十年人也老了,当年一起喝酒的人到如今算来,竟无几人还活着了,纵然还活着,大概也不会再一起畅饮了。有时候想,年岁才是世间最恐怖无情的利器,将人催老,还要灭去我们所有。”

    杨义想了想,回道:“属下告退。”退步向后,带着人从容离去。

    雅间内只剩下周炳林独自一人。

    他自顾自的倒酒小酌,酒楼外有很多的桃花树,风刮起将片片桃花吹进了酒楼。

    周太监拿起几朵桃花放于酒中,自言自语道:“小皇帝真像陛下年轻的时候啊,那时候陛下也觉得自己如履薄冰,身为天下至尊,没有尊严可言,心里有着猛虎,还要装作金丝雀被养在笼中,只待风云起化鹰腾空。不过小皇帝和陛下最大的不同便是,虽有远大的志向,但是没有海纳百川的气量。现在想来,小皇帝无时无刻不想将我们这批人株连九族吧。若是可以侍奉小皇帝享尽荣华富贵,又有谁会愿意走上这条不归路。”

    周太监将酒一口饮尽,微微自嘲的苦笑,他拿起竹筷敲起音节,唱起酒歌,暮年回首,往事一幕一幕想过。

    结局会如何不能预知。正如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议论着天下的大事,说书先生还在说着的虚无飘渺的神灵传。

    大夏国是末年是新生,没人能够预见。所有活在当下的人,又有多少能够觉察到撼动天下的暴风将要刮起。

    北门都尉豹丘的府邸,前来悼念的达官贵人成批成批赶来。老年丧子,人生一大悲事。苍老的北门都尉失魂落魄的在府邸迎客,布满血丝的眼睛再难见到喜色。

    他是个已经死去的人,在听见儿子死去的噩耗时便死去的人,不管是恶人还是善人,不管是淡泊名利还是贪婪权势的人,他们的痛有时候是一样的。

    豹丘是军中的老将,昔年先帝平乱的功臣。现在年事已高,膝下二子全非正夫人所生,大儿子妾生,小儿子是妾的侍女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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