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叶放出香炉,一往无悔地冲了进去。
瞬息之间,无厌连续三掌拍在香炉上,将炉壁生生打开一道裂口,魔婴与迦叶同时被震落出来。然而,无厌尚未来得及欣喜,就惊愕万分地暴退出百里有余。
一股邪恶无匹的煞气弥散开来,那些倒霉仙人只一瞬间就化为枯骨,而后枯骨也未能留下,被吸进了魔婴口中。
“这……”无厌冷汗淋漓,浑身发抖,多少年了,那种久违的感觉居然再现——恐惧!毫无道理的恐惧!生平只有过一次,那就是遇上魔主,那个经天纬地的奇人,只是远远地望了他一眼,都令他感到呼吸压抑,忍不住要跪下来膜拜。
然而今日,一个小小的婴孩,连思索之能都未必会有,只是天生的煞气就令他有了这样的感觉。
迦叶落地后,笔直的站立着,一动不动,仿佛化成了石雕。而魔婴则仰躺在他的脚边,嗷嗷大哭,似是刚才那一下摔疼了他。
许久后,迦叶悠悠开口:“善耶?非也!明耶?昧也!惧生善,苦生善,病生善,弱生善。善之为物:自然,如来!因善起嗔,动爱,皆落我执,是为罪过!一念成执,便是大恶!多谢佛祖点化,徒儿愚昧,方此之时才能明了您之本意。幸而犹未太晚,徒儿愿以身饲魔,化解因果,守候天机。阿弥陀佛!”
他俯身抱起正在大哭的魔婴,收摄香炉,化成一指大,将之打入魔婴的额头,而后晃身在原地消失。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幽深的“天坑”,以及脸色阴晴不定的无厌魔尊。
无厌再也推算不到魔婴与迦叶的去向,不知他们是否还在红尘星上,一切气机都在刚才断绝了。
迦叶并未离开红尘星,他拖着最后一丝力气来到了银雪国的都城,本打算找一个朴实忠厚的人家把婴儿托付给他们,可是刚刚入城,就遇见一桩不平事。
一个只有五六岁大的男童,带着二三十个身穿铁甲、手拎长枪的壮汉,骑马在街市上游逛,毫不避忌路上的行人,一路横冲直撞。碰巧有一老一少行动迟缓,挡在他们的路上未能及时避开,男童便气愤地下令,要纵马将他们生生踏死。
让人不解的是,街上众多百姓交头接耳在远远围观,却无一人为这老少出头,哪怕只是说上一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
迦叶自是不能放任惨事发生,快行了几步拦在了他们前面,要管这桩不平事。
那男童气急,奶声奶气地吼道:“反了,反了,你们有眼无珠,不知道我乃是屠尽将军的长子——屠天吗?手下们听令,连他们也一起踩死!”
蓦地!
迦叶怀中的魔婴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漆黑无比的眼眸,像是无底深渊一样,深寒,阴冷,让人发自灵魂地畏惧,连迦叶都不自主打了个冷战。
迦叶默叹:“以邪召邪,冤孽啊!莫非这也是天意安排?”
那男童被魔婴唬了一跳,而后气急败坏,策马便飞冲过来,果真要把他们活活踏死。
“砰!”
两道人影飞出,落地后立时气绝,正是魔婴与迦叶。然而,男童却突然从马上栽落下来,爬在青石板上,眨巴着一双漆黑如狱的眼睛,傻呆呆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再没了刚才的骄纵蛮横。
“呀!你真的杀死了他们!”先前挡了男童道路的老少组合,那小女孩发出惊呼,似是不敢相信眼前刚刚发生的事情。她步履蹒跚,摇摇晃晃地小跑过来,一下子骑在了男童的背上,伸手就在他屁股上“啪啪啪”地开打。
所有人都愣住了,下巴掉了一地。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骑在一个远比她大的小男孩身上,卯足了劲打他屁股,像是一个做母亲的在教训自己不懂事的孩儿一样,本来嚣张不可一世的男孩被打得哇哇大哭,这……
“住手!活得不耐烦了!”
男童的护卫们不依了,跳下马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冲过来,要让悲剧重演。可是,与女孩一起的“病老人”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二三十号人扑通扑通全部跪下了,脑袋咚咚撞地,身如筛糠。
“哈哈哈,小雪,打几下就可以了,我们走吧。”老人袍袖一卷,将魔婴与迦叶的“尸体”收了进去,走过来将小女孩从男童的身上抱下来,抗到自己肩上,脚履虚空横渡而去。
“大少爷,您没事吧?”
直到“病老人”与小女孩走了很久,男童的护卫们才能站起身来,跑过来看望他们的小主子。
男童不哭了,又变得呆呆傻傻。
“大少爷怎么了?难道也中了妖法?我们赶紧带少爷回去,让将军多派些人来,非要把那两个人活剐了不可!”
“闭嘴!那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人。还是先带大少爷回去再说吧。唉……看将军如何吩咐吧,可千万别派我们去对付那人……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了……”
银雪国,屠尽将军府邸。
屠尽,身材魁伟,气势如刀,面如斧刻,一双眼睛鹰视狼顾。静时如渊渟岳峙,动时如猛虎出闸,银雪国第一大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听完属下的报告,他一语不发,挥手将下人遣走。看着那如同失了魂魄似的长子,他一点也不悲伤,良久良久,他忽的阴沉冷笑:“惹了修仙者么?你还真够不长眼的。来人,去将夫人请来。”
“是!”门外应了一声,不多久,一个装扮素雅,颇为美丽的女子跌跌撞撞跑进屋来,看容貌也仅仅有十**岁的样子。
“天儿,天儿,你怎么啦?”女子抱着小儿,泣不成声,“天儿,你说话呀,不要吓唬娘亲啊,天儿……”
“哼!”屠尽冷哼。甩手走出屋去。
……
“天儿,你的命苦啊,摊上了这么一个娘亲,是娘害了你啊!……都是娘亲不好,把你害成这个样子……”女子哭声不止,似有满肚子话语要对小儿说,却又说不出口,翻来覆去就念叨着同样的几句话。
可任凭她如何呼唤,平常好动刁钻的儿子只是傻愣愣地看着她,不哭,也不笑,更不说话。
从此,日复一日,女子终日抱着自己的小儿,执着地呼唤着他的名。她们住到了将军府最偏僻的角落里,屋子从来无人打扫,仅有下人按时送来一日三餐。屠尽将军,则是两年来再未踏入过此门。母子二人完全被遗忘。
两年来,女子忘记了梳洗打扮,忘记了欢笑,忘记了屋子外面还有另一个天地,她的每一念都是自己的儿子,每一个动作,也都与儿子息息相关。儿子不会张口吃饭,她便将饭嚼烂了,喂到儿子嘴里;儿子不会说话,她便每日在儿子耳边低语,读书给他听,给他讲各种各样的故事。
终于有一日,似是她的诚心打动了上天,只知傻傻看她的儿子,竟然在她讲完一个很好笑的故事后——对她笑了!
那是比天上太阳还要让她感动的一个笑,一个短暂的笑,却给了她无尽的希望,给了她坚持下去的勇气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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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破茧重生
女子渐渐明白,她的儿子并不是变傻了,他和别的小孩一样,会哭,会闹,会跟母亲撒娇,会施展种种力所能及的手段来霸占母亲的注意力。只是,他的一切都从头开始了,重新学爬,学走路,跟着母亲牙牙学语。
女子别无他求,小儿能认得她,愿意亲近她,她还是孩子的母亲,这就足够了。她有的是耐心从头教他一切。看着他在自己的身边一点点长大,一点点懂事,这是她毕生最快乐与满足的时光。她曾经失去过一次机会,未能够亲自教导孩儿,而是被迫将孩子交给他的父亲——那个别有用心的男人,以至于小小年纪便骄横跋扈、心性残忍,也才有了今日恶果。
而今上天愿意再次给她机会,让她履行做母亲的职责,她自然万般感恩,一心要把他教成一个善良开朗的好孩子。
……
时间匆匆一晃,屋中日月又过两载。小天儿已然说话流利,跑跳自如了,只是娘儿俩从未出过屋门。对于将军府的人来说,这个屋子就是一个禁忌,所有人都避讳谈起它,但仆人们私下里咬耳根的时候却总喜欢拿它当调味料。从“里面关着一疯一傻”,到“里面关着两个妖怪”,又到“那是一个会吃人的鬼屋,去了就再也回不来”……连“伺候”他们的丫环也都渐渐对这屋子生惧,每每放下饭菜便慌不迭小跑而去。
“屠尽,他不是你的亲人。”有一天,女子突然郑重地对孩子说,“天儿,娘知道你还小,可娘要你牢牢记住,在你真正长大前一定要防着这个人,他不是好人。我们瞒不了他多久了,娘不想你总是关在屋子里,连阳光都见不到,毕竟屋子外面才是你的天地啊。你仍然要叫他父亲,但你心里要清楚,他根本不是你的亲人,而是一匹豺狼,一心一意想把你毁掉。记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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