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别提了!”凤九摆摆手,叹了口气,“我来这都快两个月了也没见过黄雁曛的面,那管家天天都说他不日即归,一说说了两个月了也没见到人,若非今日见到你们,我恐怕明日就走了!”
宁祁和未雨相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疑问,不寻常的疑问。宁祁久历江湖,心念几转径直问道:“大哥,这里除了你之外可有其他江湖人?有多少?”
凤九仔细想了想,“从我到此开始一直到你们来,这堡里的江湖人恐怕没有以前也有九百九十九了,真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都想来找黄雁曛比武,也幸亏这里地方大,住得下。”
这么多人?“他们都是来找黄雁曛比武的?”未雨皱眉问道,不太可能啊。
凤九性子豪放,自己是来比武的就当别人也是来比武的,其他的还真没多想,更没那个心思去问。何况他独来独往惯了,想来离群,极少跟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进了江湖还自命君子的人打交道,听未雨这么一问才觉得有些不寻常,“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来西北找黄雁曛,不是为了比武还能为了什么?”
未雨抬眼看向宁祁,见他也是一脸凝重,想了想扬声换了焰离和泽笙进来,“去查查敛云堡现在都有哪些江湖人在,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来,小心些,别露痕迹。”同时,宁祁也向暗中一角点了点头,随即便有几道气息消失在了远处。
看着二人退出,未雨总觉得心里有些惶惶,不知为什么自从进了这里心底就有种闷闷的感觉,厉夏信上说得含糊,只让她来敛云堡,其他什么都没说,之前接到消息只顾着高兴不曾细想,如今回想起来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凤九不解地看着他俩,一个个面色沉重,倒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小尾巴,那封信还在不在?”宁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未雨,未雨连忙将信取出递给他,宁祁接过信,仔细看了看,只见信中所说之意只是让她无论如何在三个月内赶到敛云堡,其他什么都没有,“确定笔迹无误?”
未雨刚想说“当然确定”,但是话到嘴边突然间犹豫起来,只好拿过信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厉夏自幼沉迷于武功,于读书练字之上只是应付而已,一笔字实在算不上好看,但是每个人写字都各有特点,他们常年想出对彼此了解甚深,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厉夏的字?“这确实是他的字不假,我能确定。”
“大哥,劳烦你去个水盆过来”。宁祁说道,凤九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依言照做,只见宁祁接过水盆,顺手便将那一纸信笺丢到了水里,未雨来不及阻拦愤愤地瞪他一眼,刚想质问,却见那原本完好的信笺在水中竟然逐渐地分离开来,偏偏独立,且墨迹丝毫不曾洇开,这分明不是一封信!
“若我所料不差,恐怕厉夏不久也会到这,恐怕是有心人故意将人引来这里,现在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置吧。”宁祁淡声说道,唇角抿成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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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烟敛云收(下)
陇西的夜寒凉沁骨,一轮圆月当空高悬,清华流转照遍九州山河。天明明亮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沉浸在熟睡之中,好梦酣眠。
一个身影矫捷地穿梭在层层叠叠的建筑之中,灰白相间的夜行衣恰到好处地融入无边的夜色之中,宛如一只轻盈的鸟儿寻找着归处。敛云堡此时聚集了大批江湖人士,其中不乏绝顶高手,敢在这时潜入,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就是艺高人胆大,此人明显属于后者。
走走停停,灰衣人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一处院子中,趁着落下之势顺手点了守在门边的两个人的穴道,四处无人,双手一推进了屋子。他这一推平平常常,便如进了自家院子推自己家的门一般,丝毫不曾有半点小心翼翼,倒像是故意要让屋子里的人知道似的。
屋子里的人果然被惊醒,一惊之下,怒声问道:“什么人?!”江湖人向来警觉,即便是睡觉也是兵器不离身边,何况还是在别人家。屋子里的人反手抄起手边长剑,挽起个剑花便朝灰衣人攻了过去,这一剑气势汹汹剑势刁钻,可是那灰衣人却不疾不徐,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反而拔剑在手正面迎了上去。
“要你命的人!”灰衣人的剑光华熠熠宛如九天之上晴空皓日,浑厚沉着的气势将屋中人的剑稳稳压制下去。甫一相交,屋中人便暗叹不好,此人看身形年纪轻轻,武功造诣却十分高妙,明显在他之上。兵器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十招过后,屋中人越来越觉不妙,欲要张口唤人却发现自己竟突然说不出话来,身上的力气也似乎一点点在流失,中毒了!他刚想到此处,灰衣人却不打算给他任何喘息之机,长剑封死所有退路,寻着他的破绽应声而刺,鲜血飞溅,屋中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胸前的剑,似乎不敢相信。
灰衣人利落地抽剑回身,手腕轻翻,剑身的血便立时消失不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径直走出屋子,在他身后,屋中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睡梦里昏昏沉沉地极不安稳,漫天漫地,灰沉沉的颜色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开始飘起洁白的雪,纷纷扬扬,若柳絮随风起舞,不多时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她穿着单衣赤脚走在雪地里,冰冷的感觉肆虐着仅存的意识,不知道为什么要走,也不知道要去往何方,天地一片混沌,根本辨不清方向,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走下去,不可以停……
忽然遥远的前方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个人影,朦朦胧胧得看不清面目,只觉得那轮廓应该是属于一个男子,一个浑身散发着沧桑悲凉之气的男子,她忍不住想靠近了去看,一直走一直走,越来越冷,身体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终于走近了那人影,他似乎正在念叨着什么,双手交错变化无端,仿佛是在进行古老的仪式,她静静地看着,只觉得那手势复杂的手势好像有些熟悉,她努力地回想却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在哪?她是谁?
那男子双手举过头顶,结成一个古怪的手势,她正奇怪,脚下突然一震,轰轰烈烈地动荡起来,天地间倏然间变成了红色,鲜血一样的红色,雪早已停了,铺天盖地的鲜血向她涌来……
“小尾巴,醒醒!小尾巴!”宁祁使劲地摇晃未雨,他就住在隔壁,方才察觉她气息混乱,不稳的厉害,连忙过来查看,却见她浑身冰冷,闭着眼睛眉头紧锁,额上全是汗水,一双手紧紧地抓着被褥,手指用力过度呈现出苍白的颜色,怎么喊都喊不醒。
这样冰冷到毫无温度的身体,叫人心惊胆战,他不敢轻易地输送内力,只好俯身将她抱在怀里,催动内息来温暖她。
血!到处都是血!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腥膻之气到处弥漫,她忍不住想作呕,却发现脚下的鲜血渐渐升高,瞬间将她完全淹没,好难受,喘不过气来……
她奋力地挣扎着,要窒息了,不可以,不可以就这样死去,还有人在等她,还有很多很多人在等她,师父、厉夏、随风、凤大哥、水风清的所有人,甚至包括楼府里那一张张令她厌恶的面孔,不,不要,她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那些曾经害过她的人还没有得到惩罚……脑海中一张张面孔浮光掠影地闪过,最后却只留下了宁祁,那一双眼睛深沉如宽广沉静的海,包容一切吞噬一切,仿佛是最后的救赎。大浪滔天,奔腾的海水呼啸而来,漫天的血色忽然间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仿佛从不曾存在一般。她在海水里沉浮,奇异地发现那一汪水竟是温暖的,带着令人安心的踏实……手腕上忽然一痛……
她迟迟不醒,宁祁正打算开口喊人之时,仙云兽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跳上床榻,一口咬在了未雨纤弱柔白的皓腕上,这一下用力之大,鲜血立刻涌了出来,纯洁无暇的雪白纸上鲜艳的红色分外耀眼,宁祁一惊顺手就想把它丢出去。
未雨醒过来就看到雪霁正被宁祁提溜着脖子吊在半空中,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一只爪子还勾着宁祁的衣袖,“这是怎么了?”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无力而且嘶哑难听。
见她竟然醒了,宁祁连忙放下雪霁,也不再跟它计较,连忙抱紧了未雨担心地问道:“觉得怎么样?怎么回事?做恶梦了?”
未雨这才回过神来想起方才的梦境,见她蹙眉沉思,面上苍白无力,尽是冷汗,一双秋水明眸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余悸,宁祁手底用力,将她自怀中紧了紧,“怎么回事?说给我听听,恩?”
雪霁跳上来,蹦到未雨身边趴下,伸出小舌头在未雨的手腕上舔了几下,原本还在流血的手腕竟渐渐止了血,宁祁看得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想想方才她冰冷刺骨的身体,再看眼前这小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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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云笼雾罩(上)
未雨定了定神,将梦里的一切缓缓道来,她心神太耗,声音低低地落在心湖,带着几许疲惫继续嘶哑,宁祁静静地听着,眉峰渐渐蹙起。
“顾前辈可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宁祁轻声问道,心底隐隐约约地担忧。
未雨摇摇头,“我身体的状况师父一早便知道,之前并不曾出什么问题,只不过是血流的慢比平常人怕冷些。十五之夜会功力消退,频频做梦都是近几个月才发生的,还没来得及告诉师父。”
宁祁待要追问,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少主可是醒了?该换药了。”焰离和泽笙一进屋子便看到宁祁坐在床边温柔地将未雨揽在怀中,这一大清早孤男寡女如此情况难免让人生疑。焰离和泽笙相视一眼,眸光中掠过些许深思,却又极快地掩饰了过去,两人走近了些,只见未雨一脸苍白,气息微弱,后继无力,霜雪欺压下的梨花一般娇弱,唯有那一双眼睛清澈明艳,仿佛素白山水中一抹鲜妍明媚点亮了整幅长卷,透出一种凄艳决绝的美。
“少主这是怎么了?”焰离惊讶地问道,明明这几日伤势已经好转,眼看着就要大好,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虚弱,一边说着连忙凑近了去诊脉。不诊还好,一诊之下竟发现未雨脉象沉郁,气血滞涩,极其细微,倒像是刚刚生了一场大病命不久矣似的,惊得焰离一时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未雨身子倦态,精神不济,但又不想让她们担心,只好开口劝慰,“我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惊着了……”
“她到底怎么样?”宁祁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她要逞强也要先问问他肯不肯,这样的情形教他如何放心?
焰离和泽笙看了看未雨,未雨无奈地点点头,“少主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只是先天气血不足恢复缓慢。但是现在脉象倒像是、倒像是中了毒,而且不知为何,少主的内力似乎也在消退,我二人学艺不精,实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缘故。”
“中毒?”宁祁嘴角抿起,眸光带过未雨显出些许锋锐,径直朝焰离和泽笙吩咐,“想法设法通知顾前辈尽快前来。”
“不必惊动师父,我……”未雨话刚出口,却被他冷淡的目光一扫,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焰离和泽笙毕竟还是水风清的人,犹豫着看向未雨向她讨主意。未雨沉吟半晌,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她气力不足,昨夜不曾睡好,撑着说了这么久的话便渐渐失了精神,轻声留了一句:“凡事听从他安排”,便陷入了沉酣。
焰离和泽笙面面相觑,不敢再打扰她,便随着宁祁退了出去。一面连忙派人去联络谷主。
天高云淡,阳光拂过湛蓝色的天空张扬恣肆地散落下来,林间晴鸟幽幽唱起古老的歌谣,伴着香炉里淡淡的海棠香,满室静好。
这一方小院独成一局,清静无为,却不知外面早已翻了天。
一夜之间,幽州燕氏、扬州东方氏、凤翔独孤氏以及峨眉、衡山的当家人纷纷被杀,皆是被人一剑穿心死不瞑目。这五家的当家人都已经是成名一方的人物,论武功论阅历都是当今江湖数得着的,竟在一夜之间被人绞杀在各自休息的房中,而且这五人的伤痕以及死亡时的姿势几乎是一模一样,显然是同一人所为,凶手这份武功造诣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几个人来。
而与此同时,敛云堡内所有的仆人侍从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他们本来就不曾存在似的,敛云堡中人人自危,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出凉州西北入甘城,一座繁华的府邸里悄悄地走来了几个人,家丁打扮,朴素无奇,丝毫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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