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紫骝也委实是个人才,使了手段在酒席上凑到刘大人身边好一通溜须拍马,将那刘大人捧得十分欢喜,邀他家去品茶。第二回见面后,那赵紫骝便跪下来,说刘大人如何如何“铁骨铮铮,雄韬伟略,实乃大弘万里长城”,自己如何如何“高山仰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而后再表明求娶刘家掌珠之心。
那刘大人实在是官场上浸了大半辈子的老狐狸,得了欢心是一回事,但说到这正事,心里头便转过了几道心思:家中几个闺女皆是用来配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甚至还要用来壮大根基。赵紫骝这样一个土财主委实算不得什么,便不想白白浪费了雕琢多年的美玉。后来见他着实机灵,也算会孝敬,许也能飞黄腾达,索性大手一挥——罢了,三女儿给你。
原来,这刘汝成家中有四位千金,其中,这三小姐着实不算十分出彩。因着母亲做了偏房夫人之前只是个一般的官家小姐,身份可谓低微,于是不很受重视,连带着这个女儿也不算受待见,更不曾受过什么娇宠。
当时刘老爷面对赵家求亲暗暗犹豫,于是,一旁立着的师爷便将折扇掩了嘴,悄悄问道:“大人,不是还有个三小姐么”——只这一句话,便定了这倒霉千金的婚事。其他几个委实万分出色,他是断然舍不得。
在宦海浮沉之中,儿女结亲便是巩固关系极好的手段。另外,对于这种养了几位琼闺秀玉的人来说,她们花儿一样的模样也是自己往上爬的筹码:自己是三品大员,朝中那些皇子王孙便是妙极的人选;倘若不成,那么那些京都的重权、拥兵之人也可嫁得;再不济,便是出了长安,进了传承百世的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也是好的。
总之,只能是比自家底子更厚实,哪一日更用得着、指望得上人家。便是嫁与这些贵胄做续弦、侧室这些委屈身份,也断然不肯轻易许给普通人家。
可怜这些侯门千金虽出身高贵,但仍旧是爹爹手里的棋子、赌注,都是待价而沽的物件。对赵家这种有财无权并且末流起家的人来说,不值当搭上个闺女。于是,便选定了不曾报了多大指望的筹码——刘眉。
当时赵紫骝打听到这刘眉只是个庶出小姐,还得知是个不太起眼的,那心里便有几分不爽快:这不明摆着瞧自己不上眼么?拣了个最不称手的给我。
赵紫骝颇有自知,也晓得自己这副身家没什么分量,如今得手一个便好,岳父老泰山这般搭上了线,有了走动,来日方长,顺着这梯子使劲儿往上爬着吧。这般想开了,便抬着珊瑚珍珠、翠羽明垱上门求亲,八抬大轿迎了刘眉回朔北。
虽说心下不满意,对这位妻子也没花什么心神,到了地界,阖府告知这是正夫人拨了人尊贵伺候着便是。
这刘眉也是个怪人,许是豪宅大院里见得人情冷暖多了,自己自小也受过冷落,便是见丈夫赵紫骝十分忌惮她背后刘府的势力,对自己又敬又畏也不曾难受。与他是相敬如宾,不亲不疏,真真儿只是在一个屋檐下过活的模样。
这赵家正室夫人身上倒是带了一股名门风范,大气端庄,不以势压人,不拈酸吃醋,不惹是生非,好伺候却不是个好相与的,许是出身不同又是远嫁来的,你不扰我,我不扰你,与谁都显出点生分。
赵紫骝肯尊重,上行下效,奴才们更不敢丝毫怠慢。这阖府上下都摸不清她的脾气,因为那双三角眼自带了些凌厉之势,只觉得她断然不是面上瞧起来这般仁厚。刘眉反而觉得这儿比自家好,纵使没什么特别欢喜,却难得是自在、舒坦。
眼见着刘夫人出了园子,那阿成方才吐了一口气。赵惊弦赶紧催着:“走!快走!”
俩人急匆匆出了赵府,紧着往西猛走十几步这才停下,阿成说道:“我俩隔开。你先走,去找羊肠胡同东头,那儿有一家门口种着棵大柳树,将门敲上三下,有人问着,便说是我挑上来的帮工。母亲必不怀疑。”
赵惊弦不想他如今心思这般细致周密,法子也十分可行,于是忙不迭地往前找去。
阿成见他没了影子便赶紧拎着袍子重又进了府。
赵惊弦这厢又是着急又是害怕,居然忘了那小胡同如何走,于是只能躲躲闪闪不敢叫人瞧见还得偷摸打听。不小心便撞上了个醉酒的二流子身上。
那人揪着他的领子骂骂咧咧,赵惊弦百般赔了不是也不见他松手,还引来不少人瞧热闹,他见状不好,赶紧巧劲把他放倒,自己使了轻功越过众人头顶往前去。
不一会儿,赵府的账房里来了个急匆匆的小厮,将手附在赵紫骝耳边报了消息,赵紫骝脸色大变:“什么?真的?”
“千真万确!”
“瞧错了不曾?”
“光凭借他那双眼,奴才也认不错的。”
“好!好!”赵紫骝将右掌往桌面一拍,脸上却是喜不自胜,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得来全不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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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一七节 突生变故
(朽月初十弱女复仇师徒爱恨毒医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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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在一旁立着,心头着实怕得不行,倘若挨着近一点,只怕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就出卖了他自己。
他隐约猜到八分,但还是恭敬问道:“爷,不知是什么事把您乐成这样?”
赵紫骝也不过年方十五,只比桃花小上五天。
可是同人不同命。
赵惊弦日日脂粉堆里打滚,无人管教的时候,他赵紫骝**岁起就开始在账房玩耍,十岁更是耳濡目染,再加上先生费心指点对生意已经通了几分门道。
后来,得了机会给先生打下手历练几年,摸打滚爬很是扎实,再加上言传身教,有个老奸巨猾的亲爹处处做狗头军师,如今那城府、经略已经颇有几分。对付堂兄这般纨绔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再加上当时赵的卢让位,那赵府实际上在自己手里攥个结实,趁着堂兄白给的时机,敢叫日月换了新天。
如今得知他回来毫不忐忑,反而生出猎获最后一只兔子的激情,浑身都被这嗜血的念头振奋到发抖。
父亲多年的夙愿,自己的雄图大志,忍了多少个日夜啊,结果巧了,都觉得快要熬不过去的时候,老伯父死了;还没欢喜个够,那赵氏夫人被绣花枕头二公子害死的丑闻已经成了整个晋州茶余饭后的谈资,这种事对扳倒赵家真真儿是多多益善;即便没死成,赵惊弦不清不白出了狱,背后蹊跷太多,哪个没几句猜疑?
再后来,一向被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贤孝的典范,君子的表率――谁见了都得尊重上几分的赵大公子撂了挑子,谁想得到!这番动作又突然又坚决,大一块绊脚石居然乖乖自己闪开了!坊间已经传开了赵惊弦兄弟不和的传闻,沸沸扬扬,只差他们自己听见。
赵紫骝暗地里都要笑开花的时候,又一件天大的喜事砸到自己头上,得了想都不敢想的好福气――不争气的二堂兄叫自己代替坐了江山。原以为这桃花公子只是胡闹了几分,对待祖宗家业许是谨慎,如今才知,他这是白拿了先祖的心血耍着玩。就这样,自家筹谋几十年的兔子居然平白无故便自个儿钻进了口袋。
就是这般万事顺遂,就是这般水到渠成!
这是什么好运气?莫不是老天都看不过眼方来襄助?
正主一走,赵紫骝一家齐心,大刀阔斧将赵家给瓜分了干净,各自欢欢喜喜地过日子去了,几乎都想不起来还有个出门在外、光会玩乐的赵二公子――那就是个百无一用的废物,借他几个胆子只怕也扭转不了乾坤。
若不是凭着正室嫡出,他赵老爷也分不得这般大家产,那俩儿子也享受不了这荣华富贵。
可惜,没本事的爹也生不出什么争气的儿子。这十多年来,赵紫骝冷眼旁观,除了隐退的赵的卢,这赵惊弦可是把他爹及时享乐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就这一根半苗子能斗得过自己一大家子专心致志只为哪日取而代之?笑话!
赵的卢死了,那桃花公子出去玩上一个月还能出息了不成?逗谁呢!
原来,方才赵紫骝是听见消息:堂兄回来了。傍黑时分有人瞧见他打扮落魄,在街上跟个醉汉纠缠,还是往日里那般胡作非为、胸无大志,真是个长岁数不长本事的东西!
赵紫骝一抹蔑笑上了脸,听阿成问,便道:“外头疯跑的野小子要挨打了。”
阿成闻言一震,心知这是二公子形迹败露,一边偷偷怨他不仔细,一边强压住惊恐,脸上不敢显出一丝不自在,听着赵紫骝发话。
他却转过头来问阿成:“他不是你原先的主子么?就不想见见他?”
烛火微晃映在阿成的脸上,却是十分镇定答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奴才虽不是俊杰,倒也颇识时务。赵家由您这般厉害的当家,奴才愿意死心踏地跟着。再者,您对奴才跟奴才家人都十分宽厚,这份恩情搁在这儿,奴才也是知好歹的。”
赵紫骝仿佛是自个儿品位了一番,方才笑着说道:“好一个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瞧你满头大汗的,就招出好大番表忠心的话”。
他下令:“传下去:满城搜捕赵惊弦。阿成,你来带头,要叫他来了朔北便再也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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