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立时来了个神助攻,她抱着穆小姐大哭道:“小姐,小姐你别哭了,大不了你将我卖了凑几个钱去给房东,让她宽限些时日别赶你走,兴许你就会打探到梅家的消息了,就不是无家可归无亲可投之人了。”

    穆小姐拼命地摇头:“小梨花,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狠心的话?什么叫我卖了你?你虽然是我的丫鬟,但是在我的心里你和我的妹妹没有区别。我们主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然后和小梨花两人抱在一起哭得更加悲伤了。

    窦瑄听着,只觉得一群乌鸦在脑门前嘎嘎嘎地飞过,居然还真是专门来洒狗血的!这对主仆不能留,十分肯定确定地不能留下,只会给自己一行惹来麻烦。不过就怕李朗这脑子少根弦的人被主仆俩的表演感动了。

    还别说,李朗真的被感动了。他自小生在辽东长在辽东,接触到的女子大多是性格疏阔或者爽朗的女子,哪怕身材若弱柳拂风也不会动不动就掉眼泪的,穆小姐主仆这样的女孩子,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当即就头脑发热,侠义之感大盛,见一边的杨离的神色更加冷漠,更是气愤道:“你怎么就这么冷血?你也是女孩子,怎么就半点女孩子的善良都没有?穆姑娘她们俩都这么可怜了,你还想着赶她们走?你若是一定要赶她们走,那我就和她们一道走好了!”

    窦瑄此时此刻恨不得敲开李朗的脑壳狠骂他一顿,这个傻子如此好骗,看来是女人的亏还没吃够呢!

    杨离厌恶地像是看一堆赃垃圾般地扫了穆氏主仆一眼,又看向李朗缓缓道:“你既然想逞英雄,自便就是了。不要和在洛阳一样吃了女人的亏后才去追悔,这次可没有阿瑄给你劫持,不知又会连累几人?”

    李朗被杨离这些话气得双眼都发红了,可是他不敢否认窦琼和彭魏以及那么多两家的家仆之死和自己没有关系。他以为窦瑄和杨离不提,是原谅了自己,此时再看分明就不是的,“好,我走!”

    穆茜娘觉得有些不妥,还想做戏再假意劝下,但见李朗气呼呼地推开院门走了,她忙拉着小梨花对着杨离福了福后就匆匆跟上去了。

    杨离冷冷地看着人走了,一转身就看见厨房门前探头的窦瑄,他挑眉道:“我赶走了李朗,你不反对?”

    窦瑄摆了摆手道:“我为什么要反对?他是该受些教训了。”说罢就回了厨房,又往炉灶里塞了几根木柴,不一会儿烤鸭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

    “现在瞧瞧这法子倒也不错,不过这样烤出的东西和明火上烤的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的,却折腾这么久。”杨离也跟着进来了,闻着香味后,心里暗道了声奇,嘴里说的话少了些从前不以为然的意味了。

    窦瑄得意地一笑,“那是!在等小半个时辰就该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就直接提着鸭子去姜家吧,正好以向姜家小少爷赔礼道歉为借口将鸭子卖给他们家。”

    她觉得就算味道不比前世吃过的正宗烤鸭好,也绝对查不到哪里去的,毕竟这个时代里,就算是高门大族里也受到烹饪技术和方式的限制,更别酱油、辣椒等诸多的调味品了,大多数的东西不过胜在原材料更加地道上而已。这武功县的姜家虽然是天水姜氏的分支,但是龟缩在这个小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嫡枝宗脉,想必他们会非常愿意多一道上佳的菜式的。

    杨离听了眼中顿时有些许的笑意,他以为是昨日自己的话窦瑄听进去了些。他哪里知道,在窦瑄的意识里,有更好的推销方式,放着不用是傻瓜。而烤鸭明显不是此时普通百姓能够消费得起的食物,顾客群只能是官僚和高门富户。她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烤的鸭子最后半文钱也没赚到。

    “一会儿去姜家推销这个烤鸭,还得看杨姐姐的了!”窦瑄眨了眨眼,“若是能不露身份让姜家买了鸭子去,等回了扶风我一做了好吃的就给杨姐姐你送去!”

    杨离不重视口腹之欲,不过窦瑄送吃食倒也好,正好自己缺了个能常来往的借口呢。不过他没有想到,在他看来简单的买卖做起来竟然无比的艰难。而就在同一时候,李朗也遭受到了人生的重大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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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窦瑄想得很好,只是杨离才提着装着烤鸭的篮子出门了,院门就被敲响了。她正哄着小阿成吃才蒸好的鸡蛋羹,只得抱着小阿成过去应了门,看见上门的人做差役的打扮,做出惊状诧问了句:“你们是什么人?要找谁?”

    “小丫头,快快让开,这里可是住着一个姓李的外乡人?姜家人去衙门里告了姓李的打伤了姜家的小少爷,县令大人发了签牌让我们将姓李的外乡人捉去衙门里审问。”

    窦瑄当真没想到姜家会如此做,不过再一想,姜家人行事如此不饶人,难怪天水姜氏的这一支龟缩在武功县里没有什么大作为了。

    “回两位差官的话,李家表哥之前随着一位曾在茶楼卖唱的穆姑娘主仆一道离开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窦瑄用力地托了下有点儿沉的小阿成,边说道。

    差役们可不想白跑一趟,外乡人手里诈不了几个钱,姜家那儿也能落得几个子去。为首的一差役立刻就将同来的四个差役分作了两班,“你们俩现在就去街市上寻人,我们带着这小姑娘先回衙门交差去。”

    眼见几个差役就要推搡自己了,窦瑄抱着小阿成退后两步,仰头看向几个差役。她的目光犹若寒潭的冷波扫过他们,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声音也是娇嫩柔和的,可是说出的话却极冷,生生让几个差役止不住了步子:“本朝律条之中,即使可以询问知情人,也没有连着不满周岁的孩童一起带回衙门的道理。再则,你们就不奇怪,我一个稚龄女童,竟然能和你们说出这番话来吗?”

    窦瑄可不想往衙门走一趟呢,她想了想将颈脖处用红丝绳穿着的一块鸡血石印章,那是当初自己被封为县主时宫中一并赐下之物,如今正好可以用来证明身份了。

    几个差役里也就为首的差役认识几个字,可是那印章上的刻字明显不是好认的楷书,而是篆书,他捧着印章傻眼了。就是只凭着手感也知道这印章的材质是难得的好东西,他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莫非眼前这长得挺好看的小丫头有什么了不得的出身?

    “你们只管拿回去给县令看就是了,我就在这儿又不会跑了。对了若是县令不忙的话,让他来见见我,正好有些事情要他帮下忙。”

    窦瑄的话都说到这儿了,那几个差役也怕得罪了人,就算赚了姜家几个钱只怕也没有福气花了。

    差役们一离开,有点儿怕生的小阿成就又闹了起来,“吃、吃!”边说还边挥舞着小手。

    窦瑄看着小侄儿的胖脸,用力地亲了一口,抱着他回了屋,“我们阿成会说话啦,真好!四姨晚上再给阿成做好吃的!”却不知此时此刻的扶风窦氏祖宅里,窦家上下以为她和小阿成也跟着窦琼夫妻一样遇到了不测,满府里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扶风郡泾源县的窦家祖宅里,窦琼一家三口和窦瑄在路上遇到山贼后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回两日了,便是一向要强的李氏也受不住打击病倒在床了,更别提早就因为儿子遭贬谪全家离开洛阳的打击而病病歪歪的安老夫人了。而家中第三代里最年长的窦庆又因为不适应扶风的气候卧病在床,二老爷窦江一时之间真是忙得脚不沾地,年迈的老娘、受到打击病倒的妻子以及身子骨不好的侄儿都离不开他,更别提窦琼是他的嫡长女,如今年不过二十岁就不好了,心中的伤痛其实半点也不比妻子李氏少。

    这日才在安老夫人那边伺候用了药,就看见管家一脸的悲痛之色地抹着眼睛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生人。

    “二老爷,这两位是临洮郡王府里的侍卫,他们带回了二姑爷和二姑奶奶的尸身,还有一些下人们的尸骨……”管家的话才说完,就看见窦江的脸色一阵傻白,整个人都晃了晃,忙上前扶着他带着哭声劝道:“二老爷节哀呀,如今这家里上上下下可都靠您撑着呢。”

    窦江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便对临洮郡王府的来人道:“怠慢两位了,不知小女和小婿的尸身何在?劳烦两位令我去瞧瞧。”

    只要没有亲眼见到尸身,窦江还能欺骗自己女儿、女婿、外孙、侄女儿都只是失踪了,还有回到的一日。只是瞧着棺木之中半边脸颊血肉模糊的窦琼,四肢缝在尸身上的女婿,窦江也这等男子也悲痛得哭出声来。

    好不容易心中的悲伤稍微平息了些,窦江问起了窦瑄和外甥彭成的下落来。

    那奉命送还尸身的侍卫并太清楚窦江人遇害的真相,只是知道窦瑄当时是在郡王府里被人劫持的,且来之前也被交代过,窦家人问起就将知道的事情都如实说出便是了。故而他也不隐瞒,将事情从窦瑄在郡王府被心怀不轨的逆奴劫持说起,一直到临洮郡王府接到消息后派出了不少侍卫去救,可惜来迟了,山贼将彭、窦两家上下七十多人杀得干干净净,随车携带的财物也都被洗劫一空。

    “至于府上的四小姐,说起来也是被郡王府连累了,故而当夜郡王府的侍卫就出动了,可惜直到今日也没有能寻到。当初那逆奴劫持四小姐是向西南方的秦岭山区而行,那里群山起伏,十多天了也不见消息,窦二老爷还请想开些,窦四小姐只怕凶多吉少了。”

    一下子“失去了”数个亲人,窦江终究还是受不住,心头一阵剧痛之后,伤痛难抑之下竟然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管家吓得不轻,忙扶着窦江连声让人请大夫来。一口血吐出来,窦江的心痛却丝毫不减,他让管家取了打赏之物奉给了两侍卫,让他送客后,他才坐倒在椅子上,心中悔恨交加——若是早些从洛阳抽身就不会发生此等惨事了。

    窦江顾不得悲伤,先是吩咐了管家让伺候老夫人、妻子的丫鬟们嘴巴放严实些,窦琼一行全部遇难的消息暂时瞒着他们。其后又让人往终南山的书院送了书信,让大侄儿窦平和自己的嫡长子窦安速归。

    只是窦江没有想到,他因悲痛吐血之时,窦和正和窦宁躲在屏风后头,听到二姐、二姐夫以及窦瑄都出事的消息时,两个孩子都吓傻了,回过神,两个孩子的眼泪自然是流个不停,完全不敢相信亲人遇到不测的事实。窦和更是担心害怕之下,拉着窦宁去了李氏的房里,竟是莽莽撞撞地哭着问道:“二伯母,姐姐还好好的对不对?她没有出事对吧?还有二姐和二姐夫,是不是都好好儿地?”

    “娘,管家伯伯说有人将二姐的尸身送回来了,爹爹还吐血了,我好怕!”窦宁扑在床榻边一把眼泪地看着李氏哭道。

    李氏没想到竟然听到了如此不幸的消息,她这几天的幻想顿时被无情地打破了,她完全不敢相信。她摸了摸窦宁的头发,让丫鬟扶着她起床,简单地梳妆之后扶着丫鬟的手臂出了门,看看见二门外西边的院子里和屋子里摆着的棺木,再看了女儿女婿的尸身上的惨状后,她和窦江一样哭倒在棺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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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不提扶风窦家老宅里的情形,却说终南山书院里头窦平、窦安以及窦舜兄弟三人,在收到书信得知亲人遭遇不幸之后,窦平与窦安俩只让随着书信到了终南山的近二十个随从带着窦舜先回扶风去,他们俩则带着一些人手往山区而去,竟是亲自去寻找窦瑄了。

    窦舜本也想随着两位哥哥一道去的,可是却被阻止了。其一是他的骑射和拳脚功夫不及两个哥哥好,去了也只是个拖累。其二则是因为扶风老宅里主事的人手不够,他回去了正好可以帮二老爷窦江一把,还可稍微宽慰一下二夫人李氏。

    理由这么充分,窦舜不是个蛮不讲理的少年,便和随从护院们一道星夜兼程赶回了老宅里。

    窦江看到回来的只是次子一个,长子和侄儿都没有回来,再听说儿子和侄儿是去出事的山里寻找窦瑄后,当真是有些气急败坏了。

    “他们真是胡闹!”窦江又是生气又是担心,窦家可是经不得一点儿的风雨了,若是他们俩再有个什么好歹,窦家可真真是要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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