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样说,可真当了练拳的时候,刘太公就狠不下这个心了,才六岁的孩子,马步一扎就是半个时辰,小孩子受不了,大人更是心疼,刘齐氏说现在都用洋枪洋炮了,还练什么武艺啊,刘太公本来还想坚持,秋宝一闹腾,话就咽回去了。反而是春宝坚持了下来,陈三把大洪拳传给了儿子,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就一身铁打的本领。

    练武不但熬打筋骨,更能磨练意志,渐渐的,春宝开始还击那些欺负自己和秋宝的同学,私塾里的学生年龄相差很大,从五六岁到十来岁都有,打架是家常便饭,朱夫子管不了,也不想管,他不喜欢春宝,因为春宝不爱学习,三字经百家姓学了半年都背不出,一手毛笔字写的更是比屎壳螂爬得还难看,朱夫子喜欢的是秋宝,这孩子不但眉清目秀性格和善,读书更是用功,不但能背百家姓,还能读论语,毛笔字更是写的有板有眼。

    有一回,刘太公请朱夫子吃饭,席间朱夫子说:“我教了三十年学,没见过这么聪慧的孩子,若在前朝,令郎一定是要高中状元的。”刘太公听了满脸堆笑,给夫子斟满了酒说:“犬子若是个读书的材料,还请先生多多**才是,先生请满饮此杯。”朱夫子“滋”的一声喝了这杯酒,又将自己中举的光辉往事重温了一遍,末了忽然想起什么,道:“令郎可曾起了大号?”刘太公说:“不曾起名,秋宝只是乳名。”朱夫子捻着胡子思忖片刻道:“秋宝秋宝……不如改叫之秋吧。”

    朱夫子喝的醺醺的,随便帮秋宝起了个学名,也没说出啥名堂来,不过到底是有学问的人起的名字,刘太公和刘齐氏都很满意,又劝夫子多喝两杯,陈三也想凑个热闹,让朱夫子帮自家儿子也取个学名,哪知道一提起春宝,朱夫子就一肚子的气,说这孩子忒调皮了,整天和同学打架,还把先生养的画眉鸟给放飞了,就不是个读书的材料,学几个字不至于当睁眼瞎就行。

    送走了朱夫子,陈三用鞋底将春宝狠狠揍了一顿,挨揍的时候,春宝一声不吭,脾气比他爹还倔,陈三打累了,出门填上一锅旱烟抽着休息,吧嗒吧嗒抽完回屋一看,儿子居然躺在床上睡着了,陈三悄悄帮儿子掖了掖被角,对大凤说:“明天煮个鸡蛋给春宝带着。”

    第天早上,大凤给春宝书包里塞了个白水煮蛋,嘱咐他到学堂再吃,春宝一路喜气洋洋,拿鸡蛋给秋宝看:“还热乎呢,想吃不?”秋宝眨巴眨巴眼睛说:“想。”春宝说那你先拿着,到学堂咱一起吃,你喜欢吃蛋黄还是蛋白?”秋宝说:“我喜欢吃鸡蛋黄。”春宝就说那好,你吃黄我吃白咱一人一半。

    到了学堂,朱夫子在上面摇头晃脑、之乎者也,学生们在下面昏昏欲睡,好容易熬到下课,小孩们早已饥肠辘辘,趁先生上茅房的光景,秋宝拿出鸡蛋来说咱们吃吧,春宝说我去倒杯茶,省的噎着你。等他端着茶碗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秋宝坐在地上哇哇哭,两个十岁大的孩子站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吃着鸡蛋。春宝立刻急红了眼,先把茶杯砸过去,人也跟着扑过去,和那俩孩子扭打在一起,秋宝见哥哥上了,也跟着冲上去打,四个小孩满地打滚,桌子椅子倒了一地,小孩打架拼的就是发育,春宝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哪里打得过比自己大两岁的同学,几皮锤下来,春宝鼻血长流,红红的鲜血把俩大孩子吓住了,春宝趁机反击,用小板凳给一个孩子头上开了瓢。

    等朱夫子匆忙从茅房赶来的时候,学堂里已经是满地狼藉,小孩子们哇哇大哭,血淋淋的一片让朱夫子也肝儿颤,赶紧抓了一把香灰给脑袋开瓢的孩子敷上,再看春宝,拿袖子一擦鼻子,屁事没有,这小子和他爹一样,肝火旺,容易流鼻血,看起来满脸是血,其实伤得不重。

    朱夫子这个气啊,让春宝伸出手来,用戒尺狠狠打他的手心,直打得肿起老高还不解气,说:“你以后不要来上学了,我管不了你。”秋宝在后面说:“先生,是他们先抢我的鸡蛋,哥哥才打他们的。”朱夫子回头望了一眼,摸着秋宝的脑袋说:“之秋,你别跟哥哥学,做个乖孩子。”

    春宝这次闯的祸不小,打伤的是户部山上名门望族赵府的三公子赵金阶,好在赵家并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刘太公带着陈三赔礼道歉,又送了一篮子鸡蛋后,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回到家,陈三又狠狠揍了儿子一顿,这回是吊在粱头上用鞭子抽的,打一句问一句,“还敢不?”春宝牙关紧咬就是不吐口,大凤哭的跟泪人似的,也不敢劝,陈三脾气暴躁,别说儿子,连她都经常打。

    正打着,刘太公带着儿子进来了,一把就将鞭子抄了过去,呵斥道:“老三你疯了,拿这个打孩子。”说罢亲自将春宝从粱头上放下来,看着春宝身上的伤口叹气说:“这孩子有骨气。”陈三说他有个屁的骨气,就是头小倔驴,这回学堂别想再上了,在家蹲着当睁眼瞎吧。一直没说话的秋宝忽然语出惊人:“哥哥不上学,我也不去了。”大人们愣了一会,刘太公说:“罢了,不去就不去,我另请先生到家来教孩子识字。”

    此事之后,两个孩子更是好的胜似一母同胞,有一天,刘齐氏和大凤在院子里纳着鞋底感慨:“这俩孩子要是一男一女多好,咱两家做个亲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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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八年过去了,之秋和春宝都成长为风华正茂的少年,之秋中学就快毕业,小小年纪已经隐隐有些儒雅文士的风采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更是写得一手绝好的蝇头小楷,四书五经那是烂熟于心的,只是如今没有状元可考了。春宝比之秋高半个头,因为经常跟陈下乡收租,皮肤晒得黝黑,俨然一条大汉。

    刘太公善于经营,田产从五十亩积累到百亩,日子不再像以前那样紧巴巴的了,下酒菜从花生米和凉拌豆腐皮变成了猪头肉,喝酒也不再是廉价的高粱烧,换成了汾酒、剑南春之类的好酒。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往事,刘太公最爱在酒桌上讲自己当年如何闯荡江湖,纵横云贵川一带的轶事,当然保留节目还是他独闯徐州府,局两胜打败李武,赢得一座大宅的故事,每每这个时候,他就眉飞色舞,用筷子比划着齐眉棒的动作:“就一下,李武就倒了。”两个少年托着腮帮子听的入神,听再多遍也不厌。

    “十六年了,爹老了,房子也老了。”刘太公总是长叹一声,以这句话结尾,他耿耿于怀的是,这座宅子不过十来年光景,就多处出现裂缝、渗漏的现象,毕竟是比武赢来的房子,用料不是很扎实,设计也很简单,是到了该翻新修缮的时候了。

    全家上下都对翻修房屋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刘太公拿出五百枚袁大头,现如今银锭和鹰洋都不让用了,市面上都是这种铸着袁世凯大秃脑袋的银元,五百块钱是个不小的数字,甚至能在别处另购一座宅子了,可刘太公说,这儿是我的福地,以后咱们刘家的子孙后代,都要住在这儿。

    翻修工程很大,刘太公请了徐州府最好的泥瓦匠、木匠,采购了两万块质量上好的大青砖和一千片灰瓦,房梁木料全都换好的,院子地面全铺上砖头,用的石灰砂浆都有讲究,据说搀了糯米汁,用的是古时候垒城墙的技术,盖起的房子用炮都轰不开。宅子翻新之外,连带着给北边的小河上建了座小桥,又把门口的路重新修了修,铺上青石板,下雨天再不会满地泥泞了。

    工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刘家大宅修缮一新,磨砖对缝的青砖墙,屋顶上铺着整齐的灰瓦,朱漆大门上一对黄铜门钹,门口两侧摆着石鼓,院子里铺遍青砖,新砌了两个花坛,准备种些修身养性的花木,院子当中摆着一口大缸,用来养鱼兼作消防用,暂时还没来得及装水。家具楼梯门扇也要换新的,木匠们在西屋里现场打家具,木料用的是水曲柳,刨子刨的满屋子的刨花,粉尘漫天,院子里还堆砌着剩下的砖石瓦块,等着慢慢打扫。

    看着自己的家业一天天壮大、完美,刘太公心情大好,摆酒庆贺宅子翻修完成,置办了几桌酒席,答谢干活的师傅们,徐州府有头有脸的人物也请了好些个来,老朋友李武更是缺不了,大家齐聚一堂,把酒言欢谈起往事无不感慨,说刘太公真不简单,单枪匹马闯荡天涯,临老还凭着一身本事赢了座宅子,又娶了媳妇生了大胖儿子,这就叫时来运转,老当益壮,刘太公喜得嘴也合不拢,不住的劝酒,结果别人没醉,他倒先醉倒了。

    大人们在堂屋喝酒,俩孩子也没闲着,春宝先从被窝里爬起来,跑到北屋楼上把之秋叫起来,两人偷偷摸摸到厨房拿了两根鸡腿,抓了一把盐豆子,拎了一壶酒,跑到木匠干活的西屋里喝酒,十六七岁正是向往成年人成活,有着强烈模仿**的年龄,两人在油灯照耀下有模有样的推杯换盏喝的有滋有味。

    之秋说:“哥,你长大了想干啥?”春宝想了想说:“我想当大侠,带一把宝剑走南闯北行侠仗义,等老了找个地方,盖一栋咱家这样的大房子住着,天天和朋友喝酒吃肉。”之秋就笑了:“哥,你听我爹拉呱都听的魔症了,现在都用快枪了,宝剑再快能有子弹快?”春宝说那你长大了想干啥?之秋满脸向往的说:“我想去上海。”

    “上海?”春宝一脸疑惑,鸡腿都忘了啃。

    “上海在徐州东南一千里外,靠着东海,是远东第一大都会,遍地高楼大厦、烟囱工厂,黄浦江里到处是大轮船,大炮舰,工厂里的工人,只要按按电钮,每个月能拿十五块钱,比乡下农民种一年的田赚的都多……”之秋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上海的样子,其实这些都是他在学校里听来的,中学里有位姓白的教员,爱穿西装裤和皮鞋,满嘴洋文,据说在上海圣约翰书院念过书,之秋很喜欢听他讲上海的故事,就如同春宝喜欢听刘太公闯荡江湖的故事一样。

    春宝被之秋描述的场景迷住了,那是怎样一个花花绿绿的世界啊,已经超过了少年的想象范围,他说:“那我就去上海,到工厂里做工,每月挣十五块钱,攒够了就回来,在咱家旁边盖一个大房子,没事找你串门玩。”

    之秋说:“我不会总住在这儿的,我刚才不说了么,我要去上海,念大学,住洋房,穿洋装,在洋行里上班,每月挣五十块钱,一半留下花,一半寄给爹娘。”

    春宝说:“那咱们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对了,上海怎么走?”

    之秋说:“坐火车,城东不有洋人盖的火车站么,每天有南下的北上的火车,打一张票子,坐南下那一趟,天夜就到了。”

    院子里忽然传来脚步声,之秋怕被人看见,忙将油灯藏在脚底,哪知道不小心碰翻,灯油洒在刨花上,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慌得他赶紧用脚踩,哪里又能踩的灭,春宝急中生智,解开棉裤就尿,一泡尿浇过去,火势顿时减弱,正当两人庆幸没惹出大祸时,藏在刨花底下的火苗又窜了起来,之秋忙中出错,居然将酒泼了上去,火苗顿时蔓延开来,两个少年的脸都吓白了,西屋中堆满了木料,烧起来就完了!之秋意识到必须喊大人来解决了,他慌忙推开屋门大喊道:“爹!娘!不好了!”

    房门大开,一股风卷进了西屋,火借风势,烧的更旺了,大人们被惊动,急忙扑救,可是水缸里没水,门外池塘、小河里都结了冰,打水要到一百步外的井台去,这哪里来得及,熊熊烈火席卷了西屋,映红了半边天幕,到处是惶恐焦躁的喊声:“走水了!救火啊!”

    得亏刘府今天请客,人多力量大,硬是砸开了池塘的冰封,用脸盆、水桶打水救火,忙和了半天,终于将大火扑灭,可是整个西屋连同间南屋都化作了断壁残垣,花大价钱买来的打家具的木料更是一点也没剩下。

    刘太公浑身湿漉漉的,胡子烧焦了一半,哆哆嗦嗦欲哭无泪,刚修缮好的房子就这样烧掉一半,还是当着宾朋好友的面儿,这个脸丢大了,他眼睛一扫,就看到人群中两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低着头盯着脚尖,一副做错事怕被大人责罚的样子。

    “谁干的好事?”刘太公问。

    死一般的寂静,刘太公忽然暴怒,两手一用劲,木柄扫帚折断了,之秋哭丧着脸刚想站出来,一只手从背后拉住了他,春宝向前走了两步,低着头说:“大爷,是我不小心把西屋点了。”

    刘太公气的直抖手,陈一个箭步窜上去,抡圆了就是一记大嘴巴,抽的春宝原地转了两圈才倒下,陈还不罢休,抬腿猛踢,以往他打孩子都是边打边骂,这回光踢不骂,一脚脚踢在春宝身上,声音沉闷无比,如同踢在沙包上,春宝佝偻着身子一动不动,只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刘太公扭曲的脸转向一边,一言不发。

    之秋想说是我点着的西屋,但恐惧让他张不开嘴,他只能像只受惊的小鸟般无助的看着春宝替自己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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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下

    陈三把孩子往死里打,宾朋好友们看不下去了,可是陈三跟头蛮牛似的,任谁也拉不住,李武干咳一声说话了:“太公你老人家发句话,孩子不是故意的,打两下是个意思就行了,真打出个三好两歹来,三哥再生一个可就难了。”

    可刘太公不搭茬,脸色铁青,嘴也歪了,眼也斜了,软绵绵瘫倒下去,李武眼疾手快一把搀住,吼道:“老三别打了,太公气迷心了。”

    陈三这才慌忙收手,抱起刘太公进屋,院子里忙作一团,没人搭理两个少年,他俩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就这样呆呆的跪在院子里,恐惧和自责早已压过皮肉的痛苦,之秋闭上眼睛,期望这只是一个噩梦,醒来后自己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可是睁开眼睛依然是漆黑的院子和刺骨的风。

    堂屋灯火通明,李武请来的郎中给太公把脉诊病,忙碌了一阵,刘邵氏送郎中出来,看了跪在院子里的儿子一眼,叹口气说秋宝你进屋看看你爹吧。之秋赶紧爬起来走进堂屋,爹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早没了往日的精气神,之秋跪在地上不敢动,刘太公奋力想挣扎起来,可是却动弹不得,嘴里淌着涎水咕哝着什么,已然不能说话了,旁人都说太公你好好养病别乱动,可他偏偏要动,被搀扶着坐起来,冲儿子发出嗬嗬的声音,还是李武懂得老友的心思,道:“秋宝你起来吧,你爹心疼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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