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宝被之秋描述的场景迷住了,那是怎样一个花花绿绿的世界啊,已经超过了少年的想象范围,他说:“那我就去上海,到工厂里做工,每月挣十五块钱,攒够了就回来,在咱家旁边盖一个大房子,没事找你串门玩。”
之秋说:“我不会总住在这儿的,我刚才不说了么,我要去上海,念大学,住洋房,穿洋装,在洋行里上班,每月挣五十块钱,一半留下花,一半寄给爹娘。”
春宝说:“那咱们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对了,上海怎么走?”
之秋说:“坐火车,城东不有洋人盖的火车站么,每天有南下的北上的火车,打一张票子,坐南下那一趟,天夜就到了。”
院子里忽然传来脚步声,之秋怕被人看见,忙将油灯藏在脚底,哪知道不小心碰翻,灯油洒在刨花上,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慌得他赶紧用脚踩,哪里又能踩的灭,春宝急中生智,解开棉裤就尿,一泡尿浇过去,火势顿时减弱,正当两人庆幸没惹出大祸时,藏在刨花底下的火苗又窜了起来,之秋忙中出错,居然将酒泼了上去,火苗顿时蔓延开来,两个少年的脸都吓白了,西屋中堆满了木料,烧起来就完了!之秋意识到必须喊大人来解决了,他慌忙推开屋门大喊道:“爹!娘!不好了!”
房门大开,一股风卷进了西屋,火借风势,烧的更旺了,大人们被惊动,急忙扑救,可是水缸里没水,门外池塘、小河里都结了冰,打水要到一百步外的井台去,这哪里来得及,熊熊烈火席卷了西屋,映红了半边天幕,到处是惶恐焦躁的喊声:“走水了!救火啊!”
得亏刘府今天请客,人多力量大,硬是砸开了池塘的冰封,用脸盆、水桶打水救火,忙和了半天,终于将大火扑灭,可是整个西屋连同间南屋都化作了断壁残垣,花大价钱买来的打家具的木料更是一点也没剩下。
刘太公浑身湿漉漉的,胡子烧焦了一半,哆哆嗦嗦欲哭无泪,刚修缮好的房子就这样烧掉一半,还是当着宾朋好友的面儿,这个脸丢大了,他眼睛一扫,就看到人群中两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低着头盯着脚尖,一副做错事怕被大人责罚的样子。
“谁干的好事?”刘太公问。
死一般的寂静,刘太公忽然暴怒,两手一用劲,木柄扫帚折断了,之秋哭丧着脸刚想站出来,一只手从背后拉住了他,春宝向前走了两步,低着头说:“大爷,是我不小心把西屋点了。”
刘太公气的直抖手,陈一个箭步窜上去,抡圆了就是一记大嘴巴,抽的春宝原地转了两圈才倒下,陈还不罢休,抬腿猛踢,以往他打孩子都是边打边骂,这回光踢不骂,一脚脚踢在春宝身上,声音沉闷无比,如同踢在沙包上,春宝佝偻着身子一动不动,只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刘太公扭曲的脸转向一边,一言不发。
之秋想说是我点着的西屋,但恐惧让他张不开嘴,他只能像只受惊的小鸟般无助的看着春宝替自己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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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下
陈三把孩子往死里打,宾朋好友们看不下去了,可是陈三跟头蛮牛似的,任谁也拉不住,李武干咳一声说话了:“太公你老人家发句话,孩子不是故意的,打两下是个意思就行了,真打出个三好两歹来,三哥再生一个可就难了。”
可刘太公不搭茬,脸色铁青,嘴也歪了,眼也斜了,软绵绵瘫倒下去,李武眼疾手快一把搀住,吼道:“老三别打了,太公气迷心了。”
陈三这才慌忙收手,抱起刘太公进屋,院子里忙作一团,没人搭理两个少年,他俩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就这样呆呆的跪在院子里,恐惧和自责早已压过皮肉的痛苦,之秋闭上眼睛,期望这只是一个噩梦,醒来后自己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可是睁开眼睛依然是漆黑的院子和刺骨的风。
堂屋灯火通明,李武请来的郎中给太公把脉诊病,忙碌了一阵,刘邵氏送郎中出来,看了跪在院子里的儿子一眼,叹口气说秋宝你进屋看看你爹吧。之秋赶紧爬起来走进堂屋,爹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早没了往日的精气神,之秋跪在地上不敢动,刘太公奋力想挣扎起来,可是却动弹不得,嘴里淌着涎水咕哝着什么,已然不能说话了,旁人都说太公你好好养病别乱动,可他偏偏要动,被搀扶着坐起来,冲儿子发出嗬嗬的声音,还是李武懂得老友的心思,道:“秋宝你起来吧,你爹心疼哩。”
之秋的心被悔恨狠狠的揉搓着,忍不住大放悲声,一场好端端的喜事硬是变成了悲剧,大伙儿都摇头叹息,陈三阴沉着脸走出去,不一会儿院子里传来大凤的惊呼和陶盆落地的脆响,原来陈三拿了把斧子要杀春宝,众人慌忙涌出来拉住陈三,之秋看到这一幕惊呆了,从人缝中钻过去拉起春宝就跑,奔到门外说春宝你快走,你爹要杀你!春宝跪在地上冲院子磕了三个头,抹一把眼泪说秋宝我没脸进这个家门了,等我挣够盖屋的钱再回来,之秋急切道:“那要是挣不够咋办?春宝想了想说十年为期,挣够挣不够都回来。之秋说我还有俩大子儿你等等我拿给你,可是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春宝早已不见了。
春宝就这样走了,一连三天大凤姨都在徐州府的街上喊着儿子的名字,从北关到南关找了个遍,就是不见人影,陈三衣不解带伺候刘太公,对儿子的失踪不闻不问。家里请了**中风的名医来给太公针灸,病况稍见好转,太公右半边身子能动了,也能说话了,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陈三赶紧去把春宝找回来,可是茫茫人海哪里去寻,之秋一五一十说了实话,他说火是自己撞翻油灯烧起来的,春宝八成是去了上海。
刘家在徐州府还有些人脉,上海在大家心中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何况外边整日打仗,杨宇霆、张宗昌的兵刚撤回北方,遍地都是溃兵土匪,津浦铁路票车早停了,火车站外都是站岗的大兵,想南下寻儿何其艰难,但陈三还是背着褡裢,带上防身的梢子棍,毅然出发。
三个月后,陈三回来了,人整整瘦了一圈,春宝还是没寻到,陈三发狠说权当没生过这个孽子,是死是活随他去,但之秋却发现三叔在春宝睡过的床前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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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四
四
春宝出了家门,冬夜里地上的积雪变成冰坨坨,屋檐下一排排冰溜溜,天寒地冻,犬吠声随着他的脚步此起彼伏,闯下弥天大祸的自责压过了有家不能归的痛苦,不知不觉他就走向了东关火车站,可是深更半夜城门上锁出不去,他只能躲在城墙根角落里避寒,一直熬到天蒙蒙亮,城门刚开就窜了出去。
城东的火车站是一栋洋式的房子,比李家公馆还要气派,春宝从没坐过火车,身上没有一文钱,站在票房门口干瞪眼,太阳从票房背后升起的时候,一队穿灰蓝色军装的兵从背后开来,春宝撒腿就跑,当兵的在后面哗啦啦拉着枪栓,他又冷又饿又怕,一个屁股墩坐到了地上,被两个戴毡帽的大兵提进了车站,一个穿呢子军装脚蹬马靴的官儿审问了春宝,得知他不是奉军的探子,而是一个误烧了东家房子的管家之子后,军官就说你不如给我当个勤务兵吧。
就这样,春宝身不由己的成了五省联军的一个勤务兵,那军官叫陈宝驹,是个少校营长,浙江杭州人,徐州的防务归陈调元,他们浙军后撤回南京,春宝领了一套二尺半,头上顶着浙军特有的渔夫毡帽,腰里缠了根牛皮腰带,坐着闷罐子车沿津浦路南下,新鲜感冲淡了恐惧望着门缝外的景色,他甚至有一丝男儿何不带吴钩的兴奋。
春宝的军旅梦很快就被现实击碎,部队驻防南京,陈营长高升副团长,和其他中高级军官一样,从此不在军营居住,在城内买了一处河房,整日长袍马褂穿着,附庸风雅起来,既然是军官,放着现成的勤务兵不用,还能花钱雇佣人不成?家里勤务兵一大群,春宝是其中之一,他年纪小,所以负责服侍陈宝驹的姨太太起居,这个叫桃姨的女子原是秦淮河上的娼妓,水蛇腰细眉毛,皮肤白的像瓷,喜欢打麻将,抽大烟,春宝负责倒痰盂、洗马桶、刷锅洗碗扫地喂狗,整天耳畔响彻听不懂的南京话、杭州话、苏州话,将他吆来喝去,忙的晕头转向,苦不堪言,当了三个月的兵,连枪都没碰过。
春宝想跑,有一回他借着给姨太太打百花酒的机会悄悄溜了,可街上的一幕又把他吓回来了,宪兵当着满街老百姓的面从茶肆里拖出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兵,用鬼头大刀活活劈了,从肩胛砍到胸腹,淌了满地的血人还没死透,身子一颤一颤的,一双眼睛正看着春宝,春宝的裤裆当时就湿了,因为他听到,这个死鬼是逃兵,逃兵是要杀头的。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在桃姨的**下,春宝已经能听懂各路的江南方言,甚至能说一口流利的南京官话,会熨衣服擦皮鞋,会装烟膏子烧大烟泡,家里的大小衣物包括桃姨的贴身亵衣都归他洗刷,连老爷补肾的中药也是他煎的,总之丫鬟佣人老妈子的活儿春宝一个人包了。南方人吃饭都用小碟子小碗,味道清淡不咸不辣,连排骨都是甜的,春宝吃惯了烙馍卷盐豆子,又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每天都饥肠辘辘,残羹剩饭全包圆都不够。,即便如此,他的个头还是越来越高,肌肉越来越结实。
桃姨是陈团长的外室,每月开销用度就一百大洋,吃喝是够了,可是这点钱购置头面、赌钱打牌远远不够,陈团长瘦的像个麻杆,桃姨身段窈窕,丫鬟小翠吃的比猫还少,一家人的饭量比不过一个春宝,桃姨心情好或者打牌赢了的时候,会赏两个银角子给春宝,让他“买碗鸭血粉丝吃去。”
南京的盛夏酷暑难当,白天日头毒辣,晚上地被晒得热气升腾,屋子像蒸笼一样实在住不得人,老百姓都抬了竹榻躺椅,拿把蒲扇露天睡觉,每到晚上巷子里黑压压一片都是人,男女肉帛相见也不为奇怪。陈团长家是三进的院子,用不着搬躺椅到外面去歇,春宝把竹榻搬出来,挂上蚊帐,把洗澡水打好,然后退到外院去,这天正好陈宝驹去了杭州公干,小翠回板桥老家探亲,家里就剩下桃姨和春宝,听着后院哗哗水声,春宝有些纳闷,今儿晚上桃姨咋洗那么久?
今夜很热,春宝躺在凉席上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拿毛巾湿了凉水铺在身下,一会儿就变得滚烫,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后院隐约传来桃姨的呼唤:“春宝,春宝。”声音仿佛从深渊里飘上来的,春宝睡眼惺忪走进月亮门,就看见月光下白花花一片,桃姨只穿着肚兜慵懒的躺在竹榻上,两条大腿白的晃眼。梅姨说,热得睡不着,后背上都是汗,你给我扇扇。春宝拿起蒲扇走到竹榻后面扇风,梅姨的长腰下是肥硕的屁股,没穿亵裤。春宝就觉得鼻子湿漉漉的,抬胳膊擦去,竟然是鼻血,梅姨扭过头来暧昧的一笑,说天热气躁,小顽火力太壮,泄一泄就好了。
春宝把蒲扇一丢就跑去井口边洗脸了,用爹教给他的法子凉水扑额头,仰面朝天等鼻血止住,心脏砰砰乱跳,其实他跑开不是因为流鼻血,陈家人都是燥性人,容易流鼻血,让他尴尬羞涩无地自容的是看到梅姨的光屁股蛋,自己下面那个东西又硬又烫,如同怒马般高昂。
他没敢再进后院,依旧在滚热的席子上辗转反侧,渴望梅姨再喊自己进去打扇,可是梅姨没有再出声。
第二天陈宝驹就回来了,满脸焦虑,让梅姨收拾细软准备去上海,又打发春宝擦拭自己的马靴枪套望远镜盒子,春宝坐在廊下用手巾蘸着鸡油擦拭着这些皮具,耳朵里听到北伐军、孙联帅、江西这些字眼,禁不住心惊肉跳,这阵势怕是要打仗了。
梅姨很快收拾好了行李,说小翠还没回来,我一个人怎么去上海?陈宝驹说小翠哪天能回来,梅姨说小翠外婆死了,丧事怎么也得七八日,春宝听到这话,擦皮靴的手就顿了一下,没听说小翠家里死人啊,他看了梅姨一眼,梅姨镇定自若,夹着烟的手动都不动,青烟袅袅,这一刻春宝明白一个道理,女人天生是撒谎的高手。
陈宝驹要带队伍去江西增援,和北伐军开兵见仗,又放心不下梅姨,专程跑回来安置,时间紧促只能让春宝陪着梅姨去上海,先在租界里躲躲,等战事平息再团聚。于是春宝又迎来了人生第一次坐船的经历,他扛着柳条箱,提着皮箱,跟着梅姨在下关码头上了一条意大利火轮船,梅姨买的二等舱的船票,舱室里有两张床,春宝把行李放下,说梅姨我给你打洗脸水去。
梅姨柔声一笑,说别喊姨,喊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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