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馨一愣。“战场？什么战场？”说着，眼睛在池渊和张森脸上扫来扫去。

    这话问的池渊也是一愣，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森。“你还没告诉她？”顿了一下。“你平常做事不都挺有分寸的么，怎么遇见这种事反而如此扭捏！”

    张森垂着头，有些痛苦的捂着小腹。一半是痛的，一半是愁的。这种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张素馨开口。遥想当初，两人在河沟旁说的话。张森越发无奈。可是......这就是生活啊。

    似乎知道问不出这两人。张素馨气鼓鼓的撅着嘴，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池道宽。池道宽顿时败退。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张素馨那双大眼睛。“楚律有言。但凡战事，九岁以上男性孤儿都要入伍从军。”

    愣了好一会儿，张素馨有些僵硬的扭过脑袋看着张森。张森的头垂的更加低了。好像小腹真的痛的要命似的。

    于是，张素馨再看池渊。池渊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无奈。“丫头，这可是楚律！你平日里读书难不成就不知道楚律意味着什么？”

    ......

    城主府。正厅。

    梁志云一家三口，端坐在紫云木刻成的木桌上吃饭。身边忽然匆匆跑进一个小斯。明显有紧急的事情。可碍于主家森严的家规，又不敢在吃饭的时候禀报。却还是担心误了事情。一时间，抓耳挠腮，好生纠结。

    南宫素看了丈夫一眼。轻轻的拿起手绢擦了擦嘴。“什么事，说罢。”

    小厮如蒙大赦，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还不忘恭恭敬敬的行礼。“李家李广胜求见，说是有急事要和大人商议。”

    梁志云放下筷子。接过一旁侍女递上的锦帕擦了擦手。温和的冲着自己的儿子和夫人道：“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偏厅，李广胜有些苦涩的拿着茶杯轻抿。一缕缕茶香四溢，可李广胜只觉得心中越发愁苦。回想着家中某些人做出的荒唐事，更是让年近六十有三的李广胜头上添了几缕白丝。

    “李兄！”梁志云看着房间里端着茶杯却一脸愁苦模样的李广胜。心中想着，定是为了三个月前的刺杀而来！

    李家，方阳成内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据说把线搭在了京都某个大家族手里。于是，很俗套的。一些家族人员开始狗仗人势，利用一些不太光明的手段谋取利益。而偏生京都那家家族的力量确实太大，以至于这些人屡屡得手。再加上家主没有及时阻止，这些人自然更加猖狂。做事也就越发没有分寸。

    像这种事情，同族之间，传染起来自然极快。当家主想要再阻止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李家在方阳城的名声已然有些臭了。家主又没有壮士断腕的魄力，只能一边在明面上压制，一边在背后缝缝补补。得过且过。

    李广胜收起脸上愁苦的表情，起身，行礼。“拜见城主大人！”在外人面前，有些东西还是得装出来的！

    梁志云点点头，径直坐在主座，故作疑惑。“不知有何要事？要李兄亲来？”作为李家家主的弟弟，李广胜的地位自然也不低。

    “实不相瞒，确实为了，家族中的人擦屁股来了......”李广胜苦笑的摇摇头。“三月前，有六名剑客刺杀李掌柜未遂。却是不知，他们的尸首，现在何处？”

    梁志云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广胜。“你也说了，剑客确实是你李家派的，可三个月了，现在才来与我分说，是不是有些晚了？”

    听着这话，李广胜也是无奈。其实一个月前，家主就已经派人来了城主府，可不曾想居然被某些人私自给截了下来！

    “哎！家丑不可外扬！这事情却是我李家的过错。不过，既然李某亲自来了，想来城主大人不会不给李某人这个面子吧。”

    沉默了良久。梁志云心中划过京都家族的身影。终究缓缓开口：“罢了罢了，你们自家的事，我也不便多问。尸首可以给你们。不过，怎么给，你应当心中有数。”

    李广胜顿首。“自然晓得，如何赔偿，我自当找李掌柜亲自协商！”

    梁志云点点头，不置可否。

    “还有一事，要劳烦城主大人费心。”放下茶杯，李广胜又道。

    梁志云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一顿。眼睛眯了眯。“讲。”

    “家中几个不成器的小子想要从军北上。万望城主大人调教一番。”顿了一下。“当然，李家定有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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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梁城主

    送走李广胜，梁志云也没回正厅继续吃饭。独自一人走到书房。开始翻越一些下属通过各种途径汇集而来的情报。

    梁志云的书房里，最瞩目的并不是书架也不是书籍，而是一张宽大的桌子。事实上，书架上也只是摆放着寥寥几本梁志云自己最喜欢的书籍而已。反而是桌子上，一张张纸片如同小山一般，略显凌乱的堆在一起。若是让旁人见了，只怕怎么也不相信这就是城主大人的办公之所。

    梁志云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上，随手翻阅着那一张张碎小的纸片。这些纸片上记载着的东西正是方阳城内发生的一些琐事。

    ......大楚国纯华年十一月己申，李氏子弟李秋深于白氏茶楼与人对弈，惨败。后遣人打残胜者余某。

    ......大楚国纯华年十一月丁卯，城内斧头帮与聚贤阁于城外越战。致死三人，重伤六人。

    ......大楚国纯华年十一月辛巳，方家米价上涨。

    ......

    纸片碎小，上书的文字也是极少。可却不知是费了多大的人力物力，才将这偌大一方城池内的大小事，一一传回这座书房。

    梁志云一边看着小纸条，一边将这些纸条分类摆放。轻车熟路，显得熟练至极。不过一小会儿功夫，桌子上的纸条就已经处理了一小半。

    “噔噔噔”三声极有节奏的敲门声。梁志云抬起头，有些冷厉的目光渐趋柔和。“进！”

    有资格能够让梁志云在书房里说一声进的人，绝对是他的亲信。一些小厮侍女平常若是敢私自进入，绝无二话，就地打死！

    门外年仅一十二岁的梁文超，生的不想父亲那般高头大马，反而继承了母亲的俊俏摸样。再加上这些年母亲的悉心调教。身子上下透着一股谦谦君子的温和。听着父亲的声音，整整衣衫。轻轻推开房门。恭敬地行了一礼。“父亲大人。”

    看着儿子俊俏的脸上透着一股疲惫的神色。梁志云不自觉的放缓了声音，道：“在军帐里的生活可曾习惯？”

    梁文超站直身子，脑袋微微垂下。“一开始，孩儿有些拘谨。不过这些日子，倒是适应了。被您和母亲叫回家，今天早上没听到操练的号角。反倒有些不习惯。”

    梁志云点点头。眼睛看着受礼的儿子。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却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也只是简简单单却带着些骄傲的道了一声：“恩。”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不愧是我的儿子！”

    梁文超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互相沉默了一阵，梁志云一边拿着纸条看着，一边貌似随意的道：“方才李广胜过来，要我照看他李家几个要参军的小子。”

    梁文超抬起头，道：“可是前些日子被逐出家门的几个？”

    “恩。那是自然。”梁志云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纸条，站起身子在房间里迈着步。言语中说不出的讥讽。“别看他李家表面光鲜，可现如今不过是回光返照。虽说他李家一群人大多是鼠目寸光之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终究是有几个能人的，倒是聪明，应经开始留后路了！”

    “李家众人离心。怪也只能怪，攀上高枝的不是家主的女儿！真真是应了那句古话。‘成也他败也他’！”梁文超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轻抖。想了想。眉头轻皱。显然又想到了什么。“如此说来，李家是有人准备在族里大动手脚了？连后手都早早放出来，安排妥当了。”

    “恩，正是如此。只是，却也不知是谁给了他们这般大的决心和魄力。连探子都没调查出来！”

    梁志云摇了摇头，把无关事情暂且放下。看着眼前的儿子。道：“好了！不说这些事。说说你吧。”打开窗户，吹着有些凉爽的秋风。接着道：“你在军帐已经有些日子了。对于诸多兵甲也有些了解。可想好要从什么军了？”